第七十四章 東海水師(1)

松江府。

“陛下的所謀,到底是英明神武啊。”

洪承疇神情感慨,看向陳偉業說道:“隨著東海水師的明確,江南諸省水師和海防營的籌設,讓一些躁動的群體,都跟著老實下來。

時下在江南諸省治下,誰還記得江南刺殺案?

情況已在悄然間發生改變。

劉興治這個東海水師總兵官,就是不一般啊,麾下就那點水師戰船,就敢主動出擊滅掉一部所謂的倭寇勢力。”

“大司馬說的沒錯。”

陳偉業微微點頭道:“當初有些人耐不住性子,覺得內務府重掌織造,讓他們的利益受到損失,就想鼓搗出倭亂,繼而讓朝廷做出適當妥協。

只可惜算盤打的很好,可卻忘記一個事實。

自崇禎三年,天津撤衛設府以來,陛下就一直在謀劃水師發展,特別是與歐羅巴各國海商互通有無時,不斷聚攏造船的群體。

天津、遼西、金州、東江、登萊等處水師,先後籌設起來後,圍繞著遼東這處地界不斷磨礪和發展。

其實國朝的水師力量,是在不斷改進的。

而在謀劃這些之際,培養水師力量的講武堂,擢授鄭芝龍出任琉球鎮總兵官,也都在悄然蓄勢。”

洪承疇雙眼微眯起來。

他這個大明兵部尚書,做的算是奇特至極。

憑借著鎮壓流賊叛亂之功,被擢授為兵部尚書,按照常理來講,就該盡快趕赴京城,負責兵部的全面工作,確保大明軍事層面的安穩。

可是震驚朝野的江南刺殺案出現,洪承疇還沒趕到京城赴任,就被震怒的崇禎皇帝下旨赴江南。

查不明白,不準回京。

查不清楚,不準回京。

只是這個江南刺殺案,本就是崇禎皇帝有意為之,即便洪承疇怎樣查,都不可能查明真相。

畢竟涉及到的錦衣衛,都被悉數調遣至東江鎮,而後密赴朝鮮治下,尋求著新的謀劃部署。

而在審查江南刺殺案期間,隨行的內務府總管大臣,張肯堂和何騰蛟,秉承崇禎皇帝所頒密旨,就織造領域進行破局。

大明不是沒有銀子。

大明不是沒有家底。

只是這些銀子和家底,都叫各個群體給貪了,造成大明財政的疲軟,造成嚴重的貪腐風氣。

國窮民富。

這就是大明的現實。

“這就是在博弈!!”

洪承疇眉頭緊鎖,看向陳偉業說道:“咱們的陛下,從一開始就想整頓江南,只是缺少一個契機罷了。

北起遼東,經天津,至登萊,沿南直隸、浙江、福建,終於琉球鎮,這沿途籌設起來的水師力量,固然說是很薄弱的。

一旦說海上出現任何危險,其實能有效應對的水師力量,是極少的,北方諸省還好些,江南諸省完全不行。

可恰恰是這般,一個倭亂襲擾,卻給國朝較大的主動,一旦說出現任何被動,朝廷就能調撥糧餉,加快水師力量的建設。

所謂的平倭,說到底,就是想發展國朝擱置的水師,就算打的時間很長,天子也是樂意的。”

“大司馬,其實您還漏掉一些。”

陳偉業想了想,開口道:“松江平倭前指的邸報,您先前也都看過,朝鮮,濟州島,小琉球群島這些地域,甚至包括隔海相望的倭島。

這都是天子想逐步實控的。

天津開海通商以來,朝廷得到多少好處?單單是天津海關征收的稅收銀子,就是一筆很龐大的數額。

只是這筆銀子,自始至終就沒有進國庫,先前被挪用籌建造船諸廠,現在被用於天津諸地發展。

咱們的那位陛下,是在下一盤大棋啊。

這期間承受的風險和重擔,被有效的分屬下來,否則一個倭亂,真的需要籌設那般多有司衙署嗎?

又是松江平虜前指,又是諸省水師,又是諸省海防營,難道大司馬沒有看到,這些被委以重任的人,皆是陛下看重的將校嗎?”

怎麽沒看出來啊。

洪承疇心裏輕嘆一聲。

如果說只是單純的平定倭亂,有他這個兵部尚書坐鎮,負責統籌調度即可,何須那般多的新設有司啊。

有司衙署多了,就會造成很多麻煩。

可現在的情況,就是出現這般多有司衙署。

為何?

鎮壓倭亂是真。

可是在這背後吧,還藏著其他的謀劃,比如掌控江南諸省沿海,比如謀改江南諸省軍事力量,比如震懾江南諸省。

“本官這個兵部尚書啊,想要回京任職啊,沒個數載光景,是不現實了。”洪承疇收斂心神,輕嘆道。

“現在本官所擔心的,是陛下這般安排下,只怕江南諸省的民心啊,會愈發遠離朝廷和社稷啊。”

陳偉業上前道:“大司馬,其實您不必想那般多,做好份內事即可,咱們的那位陛下啊,最看重的就是這一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