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過渡章(第2/2頁)

這也是楚賢在宴上對柳賀低三下四的原因。

他本以為柳賀會奚落於他,或是將他兩家曾結過親的事公開,可柳賀在宴上卻極具風度,無論談吐還是文章都叫鎮江府中其余舉人折服。

他待楚賢與其他人毫無區別,也無半分新科解元的驕矜之色。

楚賢一方面安了心,另一方面卻又有些不順,若是當年他能堅持,柳賀不就成了他的女婿嗎?

能有個這般出色的女婿,他走到哪裏恐怕都十分驕傲。

柳賀的大度,何嘗不是在說他已將此事放下?而在另一個層面上,這也代表著,他並未再將自己看在眼中。

……

柳賀也沒在紀娘子面前提楚賢的事,他娘為人算是很大度了,可對楚賢的所作所為卻很難釋懷,畢竟紀娘子事事都為他考慮,誰傷害了他,紀娘子才會真正記仇。

總之兩家日後再無幹系便是。

柳賀是絕對不可能將兩家結過親的事說出去的,楚賢自己不仁義倒也罷了,何必連累他女兒?

若是柳賀公開,受傷害的只會是他女兒。

之後柳賀又回了一趟下河村,將家裏的事務理理順了,田畝的事他委托三叔三嬸代為打理,無論他是否赴下一科春闈,他在下河村的時間不會太久了。

除此之外,柳賀也不忘拜訪孫夫子以及丁顯等幾位族學的先生。

他是和施允一同去族學的,兩人到時,先生們格外欣喜,因族學有時日未出過舉人了,當初靳貴曾在丁氏接受過指導,之後靳貴考中了鄉試解元,如今柳賀又是如此,對鎮江府的學童們而言,丁氏眼下已經是他們的第一選擇。

人人都想如靳貴、柳賀一般,即便考不中解元,能考上舉人也是祖宗保佑。

“明歲還是下一科再下場,你可決定好了?”從族學出來時,施允問柳賀。

兩人同一場中童生、同一場中秀才、同一場中舉人,又是族學時的同窗,在兩人心目中,對方已是彼此唯一的知己,因而柳賀有什麽想法都是直接對施允說的,施允也是如此。

柳賀反問他:“那你呢?年底不是還要成親麽?”

他這話剛問完,一向高冷酷帥的施允兩只耳朵都紅得透透的——其實柳賀早已知道,施允這人並非冷酷,對方的性格比常人以為的更羞澀一些,只是以冷酷為掩飾罷了。

柳賀揪住這事不放,他已經開始被催婚了,施允卻完全不需要發愁,簡直……叫人羨慕嫉妒恨。

柳賀承認,施允是比他好看一點,而且年歲還比他略小一些,柳賀這個十

八歲的解元郎固然是春風得意,但施允也是舉人,如此年輕便有了功名,同樣是年少有為。

“我應當再等三年。”施允道,“待文章再精進一些。”

“其實我也是這般想的。”柳賀感慨道,“中舉之後俗事纏身,想安下心來讀書實在是難,年底之前我都未必能做好準備。”

柳賀之所以糾結,正是因為他還未做好會試的心理準備,若是信心滿滿,他早該一門心思準備上京了。

還有一點,便是他現在足夠年輕,他才十八歲而已,過早踏入官場未必是好事,不如利用這三年好好沉澱沉澱,讀讀書,再享受一下在鎮江府城的生活。

穿越之初柳賀便是這麽打算的,但他一門心思只惦記著讀書和考試,反而難讓自己的節奏慢下來。

如果他沒記錯的話,隆慶年雖然不長,朝局卻並不穩定,徐階與高拱的相權之爭,高拱與張居正的相權之爭,柳賀暫時還不想摻進其中去當炮灰。

“那我們便安心在家讀一陣書,三年後再上京。”

與二人同科鄉試的舉子中,已有不少選擇上京赴考,如施近臣及郁迳,但也有士子選擇再讀三年進京,唐鶴征就是如此,鄉試結束後,柳賀與他們互有書信往來。

既決心在家讀書,柳賀便盡快將家中諸事處理了,給自己創造一個安穩的讀書環境,不過他注定難以十分清閑,縱然他在家讀書,媒婆們依舊不肯放過他。

柳賀只得先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解決了。

紀娘子這些時日心思也只在這一樁事情上,過了些時日,柳賀又去相了一次親。

這次相的是一位楊姓鄉紳家的女兒,說是相親,其實柳賀連對面女子長什麽樣都不知曉,兩人是隔著簾子見的面,但因是丁顯與丁瑯介紹的婚事,柳賀從心裏還是信賴的。

畢竟兩位先生都是極清正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