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1章 破案

江西橋下意識看向李懷,去李家犯案的的確是他,可江西橋自認將事做得完美無缺,即便旁人見了,恐怕也以為他和李懷關系親近,故而在李懷離家時前去拜訪。

可柳賀說得如此肯定,江西橋苦思細想也不知柳賀究竟掌握了什麽證據。

柳賀拍著驚堂木:“帶人證!”

有二年輕士子沖柳賀拱了拱手:“學生秦珍年、張廷見過府尊大人。”

江西橋認出,這秦珍年、張廷是他在江都縣學的同窗。

這兩人與他並無交情,自江西橋去李家坐了館,他所來往的都是府中高門大戶,又如何將只是秀才的同窗們看在眼中?

“你倆便細細將那日所見所聞道來。”

原來,江西橋自任了李家公子的館師,便成日沉浸在富貴鄉中,他買通了縣學教諭及訓導,不僅不去縣學聽課,就連縣學的歲考也不參加,縣學那一陣換了一位教諭,教諭便命秦珍年、張廷去江西橋家中尋他。

二人未找到江西橋,便打算去李懷家中詢問,誰知剛走到李家,就見江西橋慌亂而出,就連兩人叫他也未聽見。

“你二人確定是二月初十日?”

“我二人確定,去年底,縣學瞿教諭回了老家,新來的祝教諭是江西人,上任遲了些,因而本該在年底的歲考才拖至二月初十,此事祝教諭及江都縣學生員都可作證。”

“進入李家之人卻是江西橋?”

“那日天氣晴好,我二人並非眼盲,故而可以確定。”

江西橋並不知除了趙、林二人外也有人瞧見了他,額頭不由冒出了一層冷汗,且趙、林二人只是普通百姓,秦珍年、張廷卻是縣學生員,有他二人作證,可信度立時高了數倍。

府衙外的百姓原先覺得江西橋是被冤枉的,此時聽秦、張二人一說,想法立刻跟著改了。

“府尊大人,就算學生那日去了李懷家,又有何證表明李懷之妻是學生玷汙?”江西橋道,“李懷之妻已過世,死無對證,今日他可以此為由汙蔑學生,明日便可以此汙蔑任何人!”

“府尊大人如此斷案,學生不服!”

江西橋的憤怒不似作假,四周百姓及堂上幾位官員都輕輕點頭,此案的難處便是李懷之妻已過世,縱是有人證,可只要江西橋咬死不認,柳賀也難以將他怎樣。

“江西橋,你可識得此物?”

此刻呈在堂前的,是一雙繡花弓鞋。

這鞋的式樣、顏色江西橋都不陌生,更重要的是,他明明命人將它扔了,可它為何會出現在公堂之上?

“此事由不得你不認了。”柳賀一拍驚堂木,“本官還有一人證。”

隨著柳賀話音落下,一位少年公子出現在了公堂之上,江西橋及堂上不少官員、書吏、四周百姓俱都瞪大了眼睛,這李家公子名聲在外,揚州城中不少人都識得,照這位公子的秉性,揚州城中不少官員的面子他都是不賣的,今日怎麽忽然轉了性?

付推官及刑房書吏等更是覺得不妙。

判案之事,柳賀找他們相詢,他們不願得罪府中大族,因而能推則推,可眼下,柳賀竟請到了李春芳的侄兒來作人證。

他竟有那般大的面子?

李公子也收斂起了往日的傲慢之色:“見過知府大人。”

“證人李箴,將你二月初十日所見之事一一道來。”

李家公子年歲雖輕,思路卻很清晰,他在堂上將自己如何發現江西橋行跡詭異,以及從下人手中截獲了繡花鞋的過程說得清楚明白。

且那日江西橋手上的抓痕也由他發現。

江西橋這時再無法辯解,他所倚仗的本就是李家的權

勢,可李家公子眼下出來作證,那便意味著,接下來無論柳賀作出何等判罰,李家都不會再包庇他。

江西橋無論如何也想不通,現任知府是如何請動李家的,李懷究竟給了他什麽好處,才讓知府大人將此案如此放在心上。

“江西橋,你淫辱好友之妻致其自盡再先,買通認證擾亂公堂在後,為人無情無義,為友背信棄義,行事人神共憤!來人!”

“將江西橋拿下,處以六十棍杖刑!”

足足六十棍,江西橋不過是個普通書生,若無李家作為倚仗,他連普通人都敵不過,如何能扛住六十棍的酷刑!

“府尊大人,我是生員,有功名在身,即使犯了重罪,府尊大人也無權這般待我!”江西橋吼道,“要我認罪,先讓大宗師免了我的功名再說!”

江西橋吼出聲後,左右衙役都是遲疑。

在大明朝,秀才若是犯了罪,得先報提學禦史,將其生員的功名革除了,之後再以普通百姓論其罪,因而柳賀雖為知府,卻沒有權力當堂對江西橋施以杖刑。

江西橋正是算準了這一點才這般說的。

“求著要人將功名革除的秀才,本官還是第一次見。”柳賀輕笑一聲,“那本官便如你所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