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6章 回府(第2/3頁)

張居正搖了搖頭:“你不懂。”

見張嗣修如此,張居正不由輕嘆一口氣,他教子嚴厲,希望幾個兒子走科道征途,然而長子敬修文才平平,次子嗣修與三子懋修仍是一副書生意氣,且見得朝廷官員對他唯唯諾諾,眼睛便長到了天上去,以為官員們都不過如此。

張居正很清楚,呂調陽與張四維只是裝作平庸罷了,若真平庸,他們同科數百進士,為何只他二人登上了內閣輔臣之位?

只是呂調陽已將致仕,張四維狡獪難靠,其余人……今日可依附於他張居正,明日便可依附旁人。

……

柳賀出了張府大門,立刻便有官員將他攔住。

“柳大人,張相可確定留下了?”

“柳大人,朝政不可一日無張相,你定要替我等好好勸他老人家。”

“張相……”

柳賀入內時,便有許多官員認出了他,不過這些官員大多沒有進入張府大門的資格,見門子先邀了柳賀進去,他們也只能讓柳賀提醒苦留張居正,最好柳賀能在勸說是報出他們的名字,這樣才不辜負他們在張府門前站崗,站到兩腿都發酸。

可柳賀此時已經沒有了與他們周旋的心思,只得苦笑一聲:“各位大人,且容下官先回府吧。”

有眼神敏銳的官員自是看到了柳賀下巴上的傷口,他們左右看了一眼,都不知柳賀究竟與張居正說了什麽,才致張相發了那般大的火。

“莫不是張相執意回鄉守制……”

“張相就那般輕言放棄?”

看張居正這幾日的表現,也不像非要回鄉守制的樣子。

那柳賀是為何將自己搞成這般模樣?

眾官員望著柳賀的身影,都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
事實上,從張居□□上歸來後,柳賀並未立即回家,而是先去了一趟詹事府。

詹事府距離翰林院不遠,只隔了一條馬路,不過翰林院一邊靠著長安門,詹事府卻在玉河中橋附近,正對面是會同館和上林苑監,柳賀在詹事府中也有一處辦公之所,不過他日常都在翰林院這邊,並不常去詹事府。

他心中已經料定此次勸說張居正失敗了,吳中行與趙用賢的奏章恐怕不久之後就要遞上去,具體如何應對,他需來找王錫爵先商量一二。

幸好今日王錫爵正在詹事

府,見得柳賀官袍已是灰撲撲,額上還沾著汗,他便猜出柳賀去做了什麽。

吳中行與趙用賢的奏章,強搶過來是不可能的,這種事只能攔一回,若是次次都攔,他們怒火無處發泄,日後恐怕會導致更大的弊端。

“詹事與通政使可相熟?”

柳賀想著,若是能將吳趙二人的奏折自通政司攔下,並非叫這奏章被退回去,而是緩上兩日再說。

王錫爵搖了搖頭:“若是諸、陶二位學士在時,恐怕倒是可以遞話。”

通政使倪光薦是嘉靖三十五年進士,而嘉靖三十五年這一科,狀元諸大綬、榜眼陶大臨與探花金達皆已不在人世,其余官員中,與柳賀有些交情的只有孫鑨,只是孫鑨如今也不在朝,托他遞話時間也趕不及。

通政司中,右參議杜其驕是隆慶二年進士,倒是看他能不能幫忙攔上一攔。

“澤遠也不必苦惱。”王錫爵倒了一杯茶給柳賀,“你已是盡了全力了。”

“我也未做什麽。”柳賀嘆道,“你我在此盡力也無用,還是要看恩師。”

柳賀決定還是去勸一勸趙用賢與吳中行,先將申時行給拉上,柳賀和吳中行走得近一些,申時行和趙用賢都是蘇州府人,關系也比旁人更親近一些。

不過柳賀去禮部找申時行時,申時行並不在。

……

這一番跑動下來,這一日已是過去了,翰林院中仍是風平浪靜,吳中行與趙用賢似都收斂了怒色,柳賀從他們臉上也看不出什麽。

臨近放衙時,吳中行來找柳賀,見了柳賀下巴上的傷口,他垂眸嘆道:“澤遠,我行事如何便由我一人擔負便是,你又何苦摻進去?”

柳賀道:“若是旁人我可以不管,可若你和元卿兄有事,我是無論如何也要管的。”

“澤遠你就是心軟。”吳中行道,“子畏兄之事不也與你無幹麽?你遠在揚州,卻仍心系著京中,若非實在憤懣不已,我也不願令你為難。”

柳賀嘆了口氣:“我也知你心中所想,你與汝師兄要說的話,我已在恩師那邊說過了。”

劉台的事他倒是勸住了張居正,可奪情這件事,他心裏是一絲把握也無。

相反,此刻柳賀心中所想的也不僅是奪情一事,而是張居正對他所說的。

他心想,張居正之所以讓他保持距離,恐怕也是在等這一句。

柳賀覺得,他回京之後或許太散漫了些,該支棱的地方還是得先支棱起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