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3章 查實(第2/2頁)

因馮保之故,徐爵甚至得了錦衣衛指揮同知這一官位,他朝外邦伸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,不過今年的禮部尚書換成了潘晟,分管主客司的侍郎又變成柳賀,這兩人與他交情不深罷了。

“老爺,我聽聞,柳三元是個嫉惡如仇之人,若被他惦記上,事情恐怕會有些麻煩。”

徐爵擺了擺手,道:“柳三元此人我也有耳聞,然而你可見了?柳三元是文官,文官只敢找鹽商和藩王的麻煩,他豈敢找內相和錦衣衛的麻煩?”

對徐爵來說,這些都是小事,他也並非惦記外邦那幾兩銀子,這幾年,徐爵花用的無一不是精絕之物,不過天子賞賜給外邦的有幾樣奇妙物什,就連他也覺得新奇。

外邦都是些蠻人,他們又哪裏懂這些物什的妙處?

就算被柳賀查出,徐爵也毫不驚慌,等了幾日,徐爵夜派心腹去查探過,禮部那邊已經沒了下文,徐爵便更確定了心中所想。

此事令他分外得意。

縱是柳三元又如何,在內相的威名前,他也不得不低頭。

柳賀壓根不知自己已經對徐爵低頭了,只因有李太後的壽辰要忙,壽辰上的膳食原歸光祿寺,可此次外邦進京,朝鮮國王又帶著使臣來賀,太後宴席便指定了精膳司來操辦。

上一回精膳司晚宴辦得不錯,朝鮮使臣大加贊揚了一番,朝中官員也多有誇贊。

柳賀本想將精膳司還給姚弘謨,潘晟卻覺得,他削藩的事宜既然已經進行得差不多,精膳司這一擔事他也該管起來了。

柳賀:“……”

可以借幾個精膳司的廚子給他回家做飯嗎?

楊堯這一胎不如上一胎安穩,常常吃了吐,柳賀和紀娘子及嶽父嶽母想盡辦法,把京城能買的美食都買回來了。

唯獨一回,天子留他們用經筵,經筵二字,一是經,一是筵,一向都有經筵後賜宴的規矩,柳賀用過後,便打包了一些回去給楊堯吃。

楊堯難得沒有吐,柳賀值經筵時便愈發認真,可惜經筵每月逢二日才開講,又不會每一次都輪到柳賀,他倒是很想找天子借廚子,但他估摸著,這個念頭一旦有了,言官恐怕能彈他彈到哭。

因而直到此時,柳賀都沒有顧得上徐爵。

他先將此事稟報給了潘晟,不管怎麽說,禮部的題請是潘晟上呈給天子的,這鍋潘晟先背一半。

“徐爵倒是小事。”潘晟道,“只是他與遊七相交甚篤……”

潘晟說到這裏便止住,但他的言外之意柳賀也能明白

,京中官員都很清楚,遊七私下裏會替張居正處理不少事,那就意味著,張居正與馮保的交集,或許正是有遊七與徐爵在其中奔走。

畢竟一為內相,一為外相,私底下可以走得近,但面上總要收斂一些。

處理徐爵不是難事,但破壞了張居正和馮保的同盟就麻煩了。

潘晟道:“澤遠,先等一等罷。”

柳賀道:“此時人證物證還不詳盡,下官再搜尋一些。”

“何事可為,何事不可為,你心中當有杆秤。”潘晟提醒道,“你年少氣盛,也該收收你的殺氣。”

柳賀苦笑道:“下官明白,如今下官是禮部侍郎,而非刑部侍郎。”

潘晟聞言搖了搖頭:“我非指在禮臣一任上,只是你觀,內閣幾位輔臣中,張蒲州,已過世的馬同州與申吳縣,何人不是擅與人結交?你在揚州任上得罪過張蒲州一回,他可曾將你如何了?”

“便是元輔,初入閣時也是處處不顯。”

柳賀心想,潘晟此時將張四維說得人畜無害,卻不知,將來就是張四維在張居正過世後立即倒算,才將潘晟入閣的機會扼殺在搖籃之中。

“然而本部已因此事題請過天子,若不再管,便是本部的過失。”柳賀道,“禮遇外邦事涉國體,也是我禮部分內之事,此事不處置,言官們的彈劾恐怕少不了。”

“的確如此。”

首當其沖的恐怕就是柳賀這個禮部右侍郎。

言官正愁找不到機會彈劾他呢。

從潘晟那邊得不到肯定的答案,柳賀便約了唐鶴征商討此事。

禮部有過,彈劾禮部就是唐鶴征這禮科都給事中的職責,不過柳賀算是和唐鶴征穿一條褲子,唐鶴征沒事自然不會彈他。

監督者和被監督者不能堂而皇之混在一塊,柳賀只能私底下找人去請唐鶴征,兩人再見面時也不能如以往那般高調隨意,還是低調些為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