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4章 正文完(第2/3頁)

柳賀接過王錫爵遞來的巾帕,笑道:“叫元馭兄看了笑話。”

王錫爵搖了搖頭:“澤遠性情中人,我豈會笑你?”

柳賀為張居正的奔波他看在眼中,不僅是今日為張居正身後所作的努力,自萬歷五年起,他勸張居正歸鄉、辦《育言報》,及至此前在殿上為張居正疾呼。

張居正能有柳賀這般的弟子,也是生平之幸。

……

天子既下了這道聖旨,等於是將張居正生平所為定了性,張居正仍被天子尊為師,其在首輔任上所為之事皆為家國社稷,縱然其他官員有異議,天子也不允許其再對張居正橫加指責。

天子承認張居正為江山立下的汗馬功勞。

一時之間,朝中彈劾張居正及支持張居正的官員的奏章倏然減少。

官員們皆知,張居正之所以被彈劾,一是有天子屬意,二是因為張四維所上的那道疏。

可今日,天子為何突然改了主意?

不需多猜,官員們心中也清楚,是因為柳賀對張居正的維護。

“張江陵當真好運氣。”眾官員感慨道,“能有柳丹徒護著他身後。”

以張居正死後墻倒眾人推的架勢,官員們本以為張居正和張黨的官員都要遭難,可柳賀卻硬是憑著一己之力將張居正生前的風評扭轉。

其中艱辛,恐怕也只有柳賀自己能體會。

在官場者,誰不希望有這樣一位處處護著自己的門生?

畢竟官場傾軋,今日為首輔,明日就可能淪為階下囚,天子的心意無人能說準。

“可惜並非人人都是柳丹徒,柳丹徒這般敢擔事的官員,官場上又有幾人呢?”

想及此處,眾官員嘆著氣,內心漸漸平衡了,別的不說,就算是內閣四位閣臣中,張四維與申時行二人也只知明哲保身。

眾人尤其看不起張四維,此次張居正遭彈劾,其中必然有張四維在指使。

……

事實上,正因為張黨官員被彈劾得太狠,王國光、曾省吾與王篆俱已遭禍,不需柳賀多言,剩下的張黨官員便自動聚到了柳賀周圍。

張居正歸政時便曾勸他們聽柳賀之言,當時柳賀雖已入閣,但眾人覺得他年歲尚輕,並不願聽從於他。

可這幾日的遭遇卻令一眾張黨官員看清了現實——願護且能護住他們的官員,放眼整個朝堂,也唯有柳賀一人而已。

他們不肯聽柳賀的,莫非要聽張四維那種小

人的話?

……

張居正的身後既護住了,柳賀下一步的行動也開始。

他為官後自認堂堂正正,幾乎不與別的官員起沖突,縱然有,也是因公事而非私事。

他屬於百姓能安他就能安那一類的官員,哪怕如今身為內閣三輔,在柳賀看來,他也只是運氣比旁人好一些,受到張居正扶持的緣故。

可張四維之所作所為他已忍不了了。

事實上,此次張居正能被護住,就已證明張四維大勢已去,對待這樣的官員,柳賀一貫是很心軟的,何況歷史上張四維這首輔大約也只當了一年,時間很短,再忍一忍似乎也沒有什麽。

但柳賀覺得,就算只有一年,他也不願張四維繼續居於首輔之位。

不合適,也不行。

他決心痛打落水狗一回。

——即便張四維在幾日後上疏要辭官,柳賀卻仍支使手下言官將其給張居正、馮保送禮、私控揚州鹽政、提拔其表弟王謙為戶部主事一事全部挖出。

張四維想體面退休,柳賀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。

說來也是有趣,柳賀搜尋張四維犯事的證據時,他手頭也收到了旁人送來的證據,這個旁人是誰,他心中十分清楚,只能說,不僅是他等不了了,申時行大概也等不了了。

張居正去世後一月,張四維自首輔任上返回江西蒲州,他心中縱然有未酬之志,可天子不願給他機會,他在內閣中的搭档也不願給他機會。

張四維回老家後不過一年,其父便過世,張四維一邊留在家中丁父憂,一邊郁悶難平。

他心中清楚,若如萬歷初那般,他仍有重返朝堂的機會,可今日他已官至首輔,除非天子十分信重他,否則他的繼任者們不可能允許他再重返朝堂。

李春芳是如此,高拱是如此,輪到他也不能例外。

他甚至該慶幸,申時行和柳賀表面上都是有德君子,不可能造個“王大臣案”構陷於他,不然他歸鄉守制也不會安穩。

萬歷十一年,前光祿大夫柱國少師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張四維在家鄉蒲州過世,天子謚曰文毅。

張四維歸鄉後,申時行便順理成章當了首輔,柳賀為次輔,王錫爵為三輔,之後補禮部尚書余有丁入閣。

四位閣臣中,三人出自嘉靖四十一年一科,申時行練達圓滑,柳賀柔中帶剛,王錫爵則針砭時弊道盡天下不平之事,余有丁為人正派,卻也是和善的好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