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(第2/5頁)

眾人都說皇帝乃是長情皇帝,成婚逾三十年,對皇後情深不改。

帝後到了東宮,徑直進入內殿。

皇後貴重的裙裾從昭蘅眼前一閃而過,而後聽到一聲“平身”。

太醫們冷汗津津,顫聲回答了李文簡的病情。聽到他並無性命之虞,暫時只需要靜養之後,皇上摩挲著袖口,道:“其余人都退到前殿聽候,諫寧上來回話。”

頃刻後,殿內烏泱泱的人褪去大半。

昭蘅猶豫了下,帝後要問太子遇襲的事情,事關朝政,她似乎不該聽。正起身打算退出去,聽到皇後隔著人群忽然問:“你就是昭蘅?”

昭蘅垂著眼睛,溫順回話:“見過娘娘,妾身正是昭蘅。”

皇後點點頭,深看了昭蘅一眼,再未說什麽。

昭蘅弓著身子退了出去。

一番折騰下來,已是深夜。殿下的藥正在熬著,昭蘅沒有離去,退到廊下等著。

不多時,宮人又通秉說梅妃和安嬪帶著幾位公主、皇子也來了。

昭蘅熟視無睹無數打量的目光,走到梅妃和安嬪面前,規矩行禮,從容得體。

“你就是殿下新封的昭訓吧?是叫昭蘅嗎?我記得是這個名字。”梅妃問道。

昭蘅垂眸說是。

“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?殿下真的受傷了?”安嬪問。

昭蘅只說:“皇後和娘娘已經在裏頭了,您要進去瞧瞧嗎?”

安嬪點了點頭,挽著梅妃的手邁入門檻。

忽然屋裏傳出瓷器摔碎的聲音,眾人齊齊喊了聲“陛下”。昭蘅豎著耳朵聽,只聽到陛下重重拍著桌案怒道:“當年在揚州,無憂太子一黨早就死絕了,哪來的亂臣賊子打著前朝余孽的旗號傷了朕的兒子?把人押出去,斬首示眾。”

諫寧則說:“殿下回宮之前說過,暫時不要動他,一切等他醒了之後再做定論。”

皇後也壓低聲音勸他,但她聲音較低,昭蘅聽不清楚。

殿內的動靜慢慢低了下去。

深夜的風涼颼颼的,昭蘅來得急,忘了穿披風,此時竟覺得有些冷。今夜的事情讓她對宮中的情景更明白了些。

殿下受傷,闔宮上下幾乎都不能入睡。

也是,帝後微末時的第一個孩子,如此光風霽月的儲君,自然備受珍愛。國之重器受損,宮內誰能安眠?

皇上和皇後從寢殿走出來,梅妃和安嬪跟在後面。

皇後上下打量了一遍昭蘅,看到她纖弱單薄的身子在夜風中微微發顫,吩咐宮女:“給你們昭訓拿一件披風。”

昭蘅規規矩矩屈膝謝了恩,站在廊下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。

很快,宮女拿了件披風來給她,她披在身上,手攥著柔軟的布料,慢慢系好絳帶。

不多時太醫從屋內走了出來,向昭蘅揖了一禮道:“殿下的血暫時已經止住,但這幾天他身邊離不得人。”

昭蘅道:“好,我會守著他。”

“臣就在偏殿,若有任何情況,昭訓讓宮女及時傳喚我。”太醫又道。

昭蘅朝他深深頷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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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內只剩昭蘅和李文簡二人。

她緩緩挪到他旁邊坐下。

剛為他撫平的眉心,又攏起了。

昭蘅隨著他的動作,也忍不住輕輕蹙眉,目光掃過他的臉,忽然看到他耳朵後有一點紅,以為是沒擦洗幹凈的血漬,身子向前傾湊得更近些,細細查看他的耳朵。

半晌,才發現原來是刀劍劃過,留下的一道細小傷口。

傷口很小,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。可是位置很兇險,若是再往下、再深兩寸,就是頸部的大血管。

昭蘅心裏微驚,不敢想象他回來的路上究竟經歷了什麽。

也直到此刻,她明白他的那句“未必盡是坦蕩通途”是什麽意思。

她嘆了口氣,從袖內抽出絲巾,輕輕擦著他耳後冒出的血漬。耳側一綹發絲陡然滑落下來,搭在他的臉上。

只是她萬萬沒想到,發絲拂過他的眼窩,窸窣的癢意竟將李文簡弄醒了。

李文簡一睜開眼,便看到昭蘅近在眼前,她下頜繃得緊緊的,檀口微抿,正在撥弄他耳後的傷口。

不知用的什麽香,淡淡地飄了滿懷。

昭蘅擦完他的耳朵,一回頭看到他正凝視著自己,雙目灼灼,恰若冬日暖陽。

“殿下,你醒了?”聲線裏帶了一絲欣喜。

李文簡感覺喉嚨一片幹澀,聲音沙啞:“水。”

“先喝藥吧,藥馬上好了,喝水會稀釋藥性。”昭蘅柔聲道:“我去看看藥好了沒。”

行至門邊,正好碰到送藥進來的蓮舟。昭蘅接過藥碗,回到李文簡身旁。

他下意識伸手去接,扯動背部的傷口,皺眉輕“嘶”了聲。昭蘅忙按著他的手,道:“我來。”

她在床邊半跪著,握著藥碗,嘗了一口,被苦得皺緊眉頭。溫度還算適宜,她舀了一小勺,遞到李文簡唇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