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

阿箬真眉宇間浮現出幾分厭煩, 他身上的傷勢還沒完全好,還要看到魏晚玉這個蠢貨,他身上疼得厲害, 頭也跟著疼。

“少廢話!”阿箬真轉頭看向昭蘅,不耐煩地說:“我這就把她拎出去宰了!”

“你瘋了!”魏晚玉眼睛裏流露出驚恐神色。

昭蘅冷聲道:“山匪是你安排的, 你也是自己來大相國寺的,怎麽看都跟我無關,我有什麽好怕的?”

魏晚玉忽然睜大了眼睛,整個人呆住。

“是你偽造了殿下的手書騙我來大相國寺!”她恍然大悟,轉頭看向阿箬真, 心中前一刻的恍惚感消失, 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恐懼。她覺得自己像是一腳踩進了獵人陷阱裏的小白兔,昭蘅是張著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的野狼。

“信呢?”昭蘅氣定神閑地向她笑了笑。

魏晚玉立刻從腰間摸出那張信紙,展開一看,信上的字跡早就被抹得一幹二凈,只剩一張皺巴巴的白紙。

“字呢?紙上的字呢?”魏晚玉吃驚地把那張紙翻來覆去地看,她的心一下子跌墜:“你到底做了什麽?”

昭蘅瞥了眼阿箬真。

魏晚玉一下明白了, 再次不敢置信地望向他:“是你把信又換成了白紙。”

阿箬真語氣輕松:“可不是我, 是你的侍女。”

魏晚玉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:“你,你們……”

昭蘅並不想多理會魏晚玉, 小八還在睡覺, 等會兒醒了要到處找她。

她慢慢側轉過身,擡起臉來,靜靜地望著魏晚玉:“你一向喜歡惹是生非,現在就算你去告訴殿下是我害你, 你覺得他是會信你, 還是更厭惡你?”

她的每一句話都精準地打在魏晚玉的七寸上。

她囂張跋扈, 任性嬌縱,現在不管她說什麽,殿下都不會再信任她。

魏晚玉渾身發冷,幾乎瑟瑟發抖,恨得銀牙咬碎,聞聲沖上前,提起巴掌便要朝昭蘅的臉上打去。

可是不等她的巴掌落下,手臂就被阿箬真鐵鉗似的大掌緊緊握住。

她惱恨得破口大罵:“阿箬真,你這個混蛋!”

阿箬真反唇:“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。”

昭蘅唇畔掛著一絲溫和的淺笑:“不必我說,你也知道答案是什麽了吧?”

阿箬真嘆了口氣,這個魏晚玉蠢成這樣,拿什麽跟昭蘅鬥。

魏晚玉嘴唇哆哆嗦嗦,又氣又怕,擡首望著昭蘅:“你到底想怎麽樣?”

“給你兩條路。”昭蘅平靜地看著她:“第一,繼續嘴硬,我就讓阿箬真把你帶到後山去,殺了喂狼。”

魏晚玉幾乎沒有半分猶豫:“不要——第二呢?”

昭蘅說:“我知道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選這條路,所以給你準備了第二條路。你寫個認罪書,把你怎麽把我推到阿箬真面前,和他密謀擄人的事情寫下來。寫清楚了我就放你走。”

“你!”魏晚玉震驚。

“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,也不是非要置你於死地不可。我只是想過幾天清凈日子,只要你以後老老實實,不再興風作浪。我便不會檢舉你。”昭蘅抿唇看向她:“否則,你就等著蹲大牢,眾叛親離吧。”

魏晚玉哆嗦著落淚。

阿箬真煩躁不堪,一把從懷裏掏出紙筆,拍在魏晚玉面前:“少哭哭唧唧的,出壞主意的時候不你膽子這麽小。”

魏晚玉悲憤:“還不是怪你!憑什麽到頭來全怪我。”

“放心。”昭蘅瞥了她一眼:“一個都不會少。”

一句話戳到阿箬真的心窩子上,想到自己最開始就是被她拖下水的,更恨得牙癢癢,拔了拔腰間的刀,發出駭人的撞擊聲:“少廢話,再不寫,我就把你拖山上去了。”

“已經在寫了嘛!”魏晚玉委屈地抹了一把淚。

魏家女子也念書,文采斐然,一紙含淚泣血的認罪書很快就寫好了。

阿箬真呈給昭蘅看,昭蘅粗略掃過,便將紙張慢條斯理疊好,放入衣袖內。

“好了,這事兒就這麽過了。魏大姑娘,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,我過我的獨木橋,井水不犯河水,你若是再來犯我,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。”她轉身要走。

“那封信!”魏晚玉吸了吸鼻子,叫住昭蘅:“你怎麽會寫殿下的字?”

昭蘅輕輕彎唇,笑了笑:“殿下手把手教的。”

魏晚玉哭出了聲音。

昭蘅沒理她,提起裙擺往門外走。

她覺著魏晚玉多少有點傻氣。

她的命多好啊,有做過中書令的祖父,身居高位的父親,兄長是戰名赫赫的大將軍,受到殿下的關愛與呵護長大。

她原本擁有自己這輩子都難以企及的人生,卻被她自己硬生生給作到如今這副地步。

說來也是令人唏噓。

她悄悄告誡自己,要惜福,珍重眼前觸手可及的美好,萬萬不可貪心不足步上魏晚玉的後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