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(第3/3頁)

方才還是一頭霧水,不知道他說什麽,此刻她全然明白過來了。

身旁的草螞蚱的掉到了地上。

她的猜想是真的。

若非是板上釘釘,若非是安嬪真的有問題,想來今夜,殿下不會這樣問她。

檐下的雨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墜落,霧氣煙火裏,他的眉眼沉靜真摯。

李文簡蹲下身,將草螞蚱撿起來塞入她的掌心:“只要你需要,我隨時都在。”

昭蘅怔怔地看著他,幾乎忘了反應。

李文簡不言,輕輕地摸了摸她冰冷的頭發,又再度無聲地將她擁入懷中。

夜幕漆黑,冷雨淅淅瀝瀝纏綿,檐下的燈籠搖搖晃晃,燈影忽明忽暗。

過了好久好久,昭蘅才擡起臂回抱著他的腰:“不用,殿下不要管這件事。”

昭蘅松開他的懷抱,稍稍和他扯開距離,他們離得這樣近,李文簡只需輕輕擡眸便能看到她的眼睛濕潤了一些。

她吸了吸鼻子,說:“安嬪害我奶奶,你是不是又很難過,覺得是你害得她這樣?”

“殿下,不要難過。”她說:“我們都沒有錯,錯的是她。”

“陛下身體不好,東宮危機四伏,若是由你出面大張旗鼓懲治安嬪,還不知又會起什麽妖風。”昭蘅捧著他的臉:“你忙你的事情,不必為我擔心。這件事交給我,我自己能處理。”

眼下的東籬,正似冉冉升起的朝陽,這抹朝陽面對著無數內憂外患。

北境十八城尚未收復,外敵盤踞在邊境虎視眈眈,前朝余孽蠢蠢欲動。

這片詭譎雲湧的天暗藏殺機無數。

他那一顆為天下、為黎民的仁心不應該消耗在半寸天地。

李文簡良久才頷首,臉上帶了點淡笑:“我沒有難過,我只是心疼你。”

她的這小半生太苦,從永夜般的黑暗走來,一路荊棘遍布,灑滿熱血。

昭蘅望著他,隔了片刻才遲鈍地低下頭,鴉羽一般的眼睫微垂著,伸手緊緊地抱著他。

*

第二天昭蘅起了個大早,起來的時候李文簡已上朝去了,她收拾妥當後帶著蓮舟去了萬獸園。

越梨養的一只兔子就快要生產,她蹲在兔籠旁照料懷孕的兔子。

昭蘅跟在她身旁忙前忙後。

“事情都查清楚了?”越梨問。

昭蘅點點頭,悶嗯了聲。

越梨扭過身子:“那你打算怎麽辦?”

“要她償命。”昭蘅眸光微涼,流露出殺意。

昭蘅一向是個很溫和的人,從前是為了活著不得不謹小慎微,然後是因為受到李文簡仁愛寬容的影響。

即便有人得罪了她,她也很少計較。譬如說從前的陳嬤嬤,她有很多機會讓她悄無聲息地死;再譬如後來的魏晚玉,她大可讓阿箬真殺了他。

可是她沒有,她知道活著有多難,便不輕易殺人。

但這不代表她沒有殺人的勇氣。

殿下也說溫柔應有鋒刃,不應該對心似豺狼的人寬宏大度。

這一刻,她真真實實感受到自己奔湧的血液裏在叫囂,讓她殺了安嬪。

以血償血,以命償命。

作者有話說:

李狗子:我剛才掀開親媽的頭蓋骨看了眼她腦子裏的大綱,她已經在給咱們倆鋪床了(搓手手)

阿蘅:啊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