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(第2/3頁)

她看了他會兒,說:“你不說話,就是默認了。”

“嗯。”他堪堪回首,輕擡眼簾。

寧宛致忽然有些惆悵,她低著頭沒再看他,小聲說:“小四郎,你以後開心些。”

*

“你真的這麽說?”

李南棲坐在馬車裏,聽了寧宛致的一番話,便被驚得目瞪口呆。

“嗯。”

她懷裏抱著的小手爐順著大腿滾到車內,發出一連串噼裏啪啦的聲音。

“我跟他說了,不要總記著我救了他的事情,我也不要他記得我的恩。施舍和可憐而來的感情,我才不要。”寧宛致抓起小案上的香瓜,兩只手用力一掰,碩大的果子就分成了兩半,她把其中一半遞給李南棲。

“你瘋了?”小八捏著那一半香瓜,呆呆地啃了一口,不可思議地說:“那是小四郎誒,你不喜歡他啦?”

“喜歡,正是因為太喜歡,才不想裹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嫁給他。”寧宛致大口大口啃著香瓜,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:“再說了,我現在名聲這麽壞,就算他願意,那長輩們怎麽說?老公爺都那麽大年紀了,萬一氣出個好歹,我豈不是成了安氏的罪人。”

昭蘅眉心微動,看著她手裏被兩口啃得不剩多少的香瓜,她說:“你要是難過,可以過來我抱你一會兒。”

寧宛致癟了癟嘴,在裙擺上擦擦手,然後乖巧地伏在她的肩頭。

“會後悔嗎?”昭蘅輕擁著她,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
寧宛致“哇”一聲哭起來,口齒含糊不清地說:“有點……”

怎麽就這麽犟,咬牙答應,先把人騙到手不就好了。

小八看了看寧宛致,又看了看昭蘅,懵懵懂懂地皺著眉。

*

日暮時分,謝府書房內,謝侯眉頭緊鎖,看向面前的男人。

“錢沒了日後還能想辦法再賺,命若是沒了,就什麽都沒了。”謝侯思考多日,終於決定將熹園裏的幾百西蠻奴處置幹凈。

“現在風口收得這麽緊,再要從西邊運人過來難如登天,全都坑殺,太可惜了……”任重春蹙著眉說:“不如再跟那人聯系,將這些西蠻奴折價給他?”

謝侯何嘗不想拿他們再換一筆錢,可是宮裏安嬪催得緊,三天兩頭催促他趕緊將熹園的事情解決。雖說他是兄長,可是這個妹妹總讓他心裏發憷,輕易不敢違逆他的意思。

“算了,那個人來去無蹤,做買賣連個真名都不留,誰知道什麽來頭。”謝侯痛下決心:“此事不容多議,三日之內,務必要處理幹凈,一個活口也不能留。”

任重春倒吸了口涼氣:“姐夫,好幾百人,砍得刀都能卷了刃,哪有那麽好處理。”

“不好處理也要處理!”謝侯喚道:“西林。”

暗黑的角落裏走出一個抱劍的男人,帽檐低垂,擋住了他大半陰沉的臉:“侯爺。”

“我最得力的刀,借你使幾天。”謝侯道。

任重春見他神情堅定,沒有再說什麽,只好帶著西林出了書房。

“這個姐夫,現在越來越膽小,以前也不是沒人到熹園查過,哪一次不是捕風捉影?”任重春冷哼一聲,也不顧及西林還在場,當著他的面說道:“你說是不是?”

西林那張陰沉的臉沒有任何表情。

想起西林是個悶葫蘆,他覺得沒趣,不再說話,將手負手背後,邁步往外走了。

*

入夜時分傾瀉而來的一場雨,將清冷的庭院沖刷得幹幹凈凈。昭蘅在廊下呆坐了許久。

傍晚時,飛羽在對面宮闕的屋頂上,那只驟風鳥便在鬥拱上棲息,此時飛羽到書房內準備炭火,那只驟風鳥一直盤桓在檐下。

背上忽然一暖,她回頭去看,是李文簡將她的披風拎了出來,蓋在她的背上。

“在看什麽?”李文簡從身後擁著她,溫聲問。

昭蘅握住他的手,順著將披風摟在胸口,側過臉,輕聲道:“你來看。”

書房外門扇開合,飛羽從裏面走出來,那只原本停落在屋檐下的鳥跟著拍動翅膀。

“它一直跟著飛羽。”

“原來是沖我來的。”李文簡說。

昭蘅垂下眼瞼,扭頭仰臉問他:“要我把它打下來嗎?”

“不用。”李文簡拉起她的手走入書房內。

天邊銀月溶溶,屋裏燃著銀絲炭,溫暖如春。

“坐。”李文簡壓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書案旁,將她的紙筆鋪開,如若無事人一般說:“你今天的書還沒有看。”

昭蘅張了張嘴,見他不想多說這事,便也不再問了,乖乖地坐在書案後,執卷看書。

書閱越讀越多,越覺得不夠用。李文簡不拘她喜歡讀什麽,挑的書目雜而多,有時候上一本看了生澀難懂的史書,下一本就讓她看遊記。

最近在看的是一部關於農耕天時的書。

鬥轉星移,皆有定律,看起來倒也十分有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