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章(第5/8頁)

越梨眼神裏有幾分訝異,似乎沒想到他會過來。

“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?”魏湛撓了撓頭。

越梨說:“那天你也是一直這樣看我。你看我做什麽?”

“我沒有。”魏湛下意識狡辯,擡頭撞進她饒有興致的眼眸裏,他辯解說,“我是在看你背著的那張弓。”

越梨不解,“那張弓怎麽了?”

“那是你的嗎?那張弓很大,應該要很大力氣才能拉開。”魏湛說。

“是我阿爹給我做的,拉滿弓後可以射出八百步遠。”越梨眉眼中浮現出驕傲神色,“我平常就用它打獵。”

“八百步?”魏湛愣了一瞬,不可思議地看向她,尋常女子哪能拉開那麽重的弓?她看上去瘦得跟柳枝似的,竟然能拉開嗎?

“你不信?”越梨滿不在乎地說,“我在村裏是最厲害的獵人,有時候我阿爹打獵都未必打得過我。”

魏湛的目光仍是充滿懷疑。

“不信改天我們比比看,我打架打不過你,但比射箭,你未必贏得過我。”越梨微仰起頭。

魏湛笑了起來:“好啊。”

越梨歪著頭看他,瓊鼻輕輕蹙了蹙:“你看不起我?”

“沒有。”魏湛對上她的眼神,看向她眸子裏倒映的燭火,“我這是欣賞你。”

越梨抿起唇來,燭光跳躍在她明亮的眼底。

“明天府上要辦端午宴,人手都到膳房那邊去了,我想過來看看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?”燃燒的蠟燭燈芯噼裏啪啦發出聲響,夜風吹拂越梨的裙擺。他想起自己的來意,解釋說,“畢竟你是為了我妹妹和阿蘅才受的傷。”

他的語氣裏帶了點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心虛,引得越梨一雙眼睛略彎弧度。

“進來吧。”越梨讓出一條道來。

魏湛猶豫了下,撓了撓頭,撩起袍子走進屋內。因為她剛沐浴過,屋子裏有股甜香的氣息,魏湛走到屋內,後知後覺想起這股香味從何而來,他的耳尖登時有點發紅。

“你來得真是時候,我還真的有事需要你幫忙。”越梨走到案邊,拿起桌上的藥瓶,轉身回到他面前。

魏湛一轉頭,少女眼睛亮晶晶地正睨著她。

“什麽?”

越梨把藥瓶放到他掌心:“我背上的傷擦不到,你能幫我……”

“不行不行。”魏湛急忙擺手拒絕。

“為什麽?”她修長雪頸輕輕揚起,幾縷濕潤的青絲散在臉側。

魏湛呆愣片刻,男女授受不清,他怎麽可以幫她上藥呢?早就聽說山裏人豪放,可這也太不合禮數。他抿了抿唇說:“於理不合。”

他冷不丁冒出這麽幾個字,越梨神情中有幾分迷茫,她不理解:“你們這兒規矩這麽大嗎?找個人幫我上藥也不行?”

找人幫她上藥?

魏湛耳根開始發燙,說話也有點不夠利索:“我、我……我馬上去給你找。”

越梨還在發愣,他已經把藥瓶放在桌上,轉身大步走出房門。她看著他匆匆消失在門外的背影,看著他如墨的衣袂逐漸消失在夜色裏。

*

白雲觀內的燈火燃了一整夜。

白雲道長不過淺睡了半個時辰便渾身疼得睡不著,喚了人過來換藥,觸碰到身上的傷口,又痛得流了一身冷汗。

他站著痛,躺著也痛,在屋子裏踱步罵了大半宿的人。

天快亮時喝了盞冷茶,仍是痛得鉆心。

“師父。”

門外映出一道影子。

白雲道長並未擡頭,反是那候在一旁的童子推門走了出去問來人,“師父問你們想到辦法了嗎?”

來人滿頭大汗,氣喘籲籲地稟報,“我們打聽到了,安氏今日要乘畫船遊河,只要在他們的船上做手腳,定能讓他們沉屍河底喂魚。今日河上行船如織,就算他們有心懷疑咱們,也查不到咱們頭上來。”

躺在榻上的白雲道長聽聞此話,輕擡起眼簾來,略帶幾絲褶皺的面容上浮起一個笑來。他陰惻惻地問道:“人都打點好了嗎?”

“稟師父,都打點好了。”來人垂首,又繼續道,“是幾個水性極好的年輕人,他們趁亂到安家的船下鑿個洞,就能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沉屍湖底。”

“嗯。”白雲道長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,“安家這群小鬼欺人太甚,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讓我遭了這罪,活該他們下去喂魚。只是可恨,安氏枝繁葉茂,背靠諸多朝廷要員,否則我又何必出此下策。”

“師父為陛下鞠躬盡瘁,他們打你的臉,不就是打陛下的臉。陛下一直對師父恩寵有加,這次若是知道師父受了這樣的委屈,少不得會補償師父。”

白雲道長知道自己平日裏行事已經招來諸多不滿,不願在這個當口得罪安氏,可昨天那少年當街打他那一頓,拳拳到肉,到了京兆府衙門,那安元慶的態度實在可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