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八章 跳著腳的作

“真是無恥之尤!”朱祁鈺靠在椅背上,示意興安去外面守著就是。

他看著天花板,陣陣的眩暈感慢慢退去之後,才坐直了身子,十分鄭重的說道:“就讓袁彬去吧,為國盡忠,朕準了。”

朱祁鈺重重的嘆了口氣,有也只有袁彬能夠阻攔朱祁鎮幹出這等事來。

朱祁鎮就不怕到了地底下,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嗎?

這種事幹出來,說受到了脅迫,也得有人信啊。

朱祁鈺為什麽會生氣?作為大明的皇室,哪怕你現在已經不是皇帝了,怎麽可以做瓦剌人的女婿呢?

作為皇室成員的一部分,他怎麽可以挖大明的根兒呢?

大明的根基是什麽?

是以儒家宗族禮法為核心的社會架構嗎?

狗屁不是。

大明的根基就是反元暴政,在反元的過程中,驅除韃虜,復我中華,復華夏衣冠,這是大明最大的政治正確。

朱叫門在迤北娶親,這算什麽?

這是在打大明列祖列宗的臉,這是在毀掉大明之建立至今,最大的、最基本的國朝構建的根基。

京師保衛戰中,那些個預備役為何會奮勇作戰?那些個百姓為何會幫助大軍拱衛?

是大明朝的建立,將百姓解救於水火之中,這是大明的核心根基之一。

作為大明天下的代表,以太上皇之尊,跑到瓦剌人那邊當女婿,怎麽可能不讓支持大明的百姓寒心?

更可氣的是,朱叫門幹的這些事,朱祁鈺還不能大肆宣傳,至少,在把瓦剌人挫骨揚灰之前,不能大肆宣傳。

漲他人士氣,滅自己威風的事,作為大明的新皇帝,朱祁鈺不能這麽做。

呼。

這狗東西。

“於少保,此行北上,要不要緩緩,過了冬天再去?”朱祁鈺還是覺得於謙這身體,不能這麽耗,這麽耗下去,會把於謙的心力耗幹的。

尤其是冬日跑去塞外。

於謙已經五十一歲。

諸葛亮鞠躬盡瘁,萬古流芳,無不稱賢,他夙夜哀嘆,為了繼漢用盡了畢生的心血,五十三歲就病逝於五丈原,病死在行軍的路上。

於謙也是日夜為國分憂,這要是出了什麽事?讓朱祁鈺去哪裏再去找一個呢?

“暖閣好啊,暖和無風,再加幾盆水放著,也不會太過於幹燥。”於謙看著朱祁鈺賞下的大宅子,頗為感慨的說道:“陛下,臣也樂的享受、享受。”

忙活了一輩子,誰不樂意歇一歇呢,看看大明的大好河山,頤養天年?

“可是……”於謙拍了拍密報,頗為無奈的說道:“瓦剌人賊心不死,來年春必然再犯我大明疆土,雖然過了危急存亡之關頭,但是卻不能懈怠。”

若不是朱叫門,如同武大郎喝長頸鹿的奶,跳著腳的作(嘬),於謙也不用這麽辛苦,郕王也只是個閑散王爺,大明得少五十多萬,妻離子散的家庭。

君臣互相看了一眼,重重嘆氣,久久無言。

次日的清晨,黎明的曙光終於劃破了厚重的雲層,再次照耀在了大地上,籠罩了北方大地。

十數日的大風雪終於停了,太陽的陽光並不炙熱,但是卻十分的耀眼,白茫茫的大地,晃得人眼暈。

朱祁鈺這才知道,雪,真的會晃瞎眼的。

京營現有十團營,而於謙北上居庸關至宣府,再至陽和,最後才會到大同府。

這一路上,隨行的事十團營中的勇字營,共計兩萬軍士,攜帶了近萬把火銃,征調了兩萬民夫、三萬余馱馬隨行。

大軍排成了四列,從德勝門外,向著居庸關的方向而去。

朱祁鈺站在德勝門上的五鳳樓,裹著大氅,看著於謙的車駕漸行漸遠,而四列軍士整齊的踩著雪,一眼望不到頭,蔓延在了地平線上。

他們的腳步很穩,隊列也很整齊,因為他們也確切的知道,大明皇帝會在德勝門的五鳳樓,為他們送行。

整整齊齊的隊列,一直走了將近一個時辰,才消失在了天邊,朱祁鈺才攏了攏身上的大氅,感慨萬千的看著大明軍隊的出征。

都是大明好兒郎!

值得注意的是,自從京營出城之後,於謙就再也沒有調動他們入京城。

於謙直接上書言:「五軍、三千、神機三營官軍二十余萬,見於東西二教場操練,人馬數多,布陣窄狹,難於教演。」

「宜挑選遊兵、哨馬、敢勇,異其號色,分遣東直、西直、阜城門外空地築場,別選善戰廉幹武臣,管領操習,臣等往來比驗勤怠。」

楊洪稱善,朱祁鈺朱批,東直門、西直門、阜成門外的軍營,拔地而起。

東直門、西直門和阜成門外本就有五軍營土城,倒是方便。

為什麽他們要駐紮在城外,而之前的備操軍和備倭軍,可以入東西兩教場操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