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章 朱見深朝拜賀歲,李貴人得償所願

對於稽王妃錢氏而言,今年是完全不同的一年,她的上半年在惶恐中度過,但是因為陛下在年前削了太上皇帝號,整個稽王府都變得忐忑不安。

偌大的王府,她過得很是辛苦。

下半年,直接天崩地裂。

陛下將稽戾王斬於太廟之中,那是獲罪於天,那是大義滅親,她一個婦道人家做不得什麽,她也不知道去說些什麽,做些什麽。

尤其是稽戾王還帶回了一個女人,草原的女人,還懷了身孕。

在那一刻,錢氏終於徹底認清了稽戾王到底何等的模樣。

但是整個稽王府所有人的身家性命,猛地壓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,這種身份上的轉變,讓她從沒有時間思考。

隨著朝局的反復變動,在稽王府被下毒,差點死於會昌伯府之手的時候,她終於找到了讓稽王府活下去的可能。

徹底切割孫太後,然後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。

只有如此,稽王府才有可能存活下去。

但是,作為皇帝的侄子,朱見深又不能不到叔叔的泰安宮裏去賀歲。

今年的新年,比去年熱鬧了幾分,但是依舊沒有點煙花爆竹的人,今年火夫和五城兵馬司可以稍微清閑一些。

大皇帝陛下,滅瓦剌人的志向,如同天日當空一樣炙熱,所有人都極其清楚和明白其中的決心。

所有的硝石、硝都被送進了新設的幾個熬硝營,然後做成了新式火藥放在了王恭廠內。

錢氏坐著車駕,來到了郕王府改建的泰安宮,由府變為宮,自然要進行擴建,好在郕王府的周圍都是十王府,大明除了一個稽王世子也沒有未就藩的王爺,改建起來,極為容易。

坊墻加高,加了女墻,還有哨樓,泰安宮裏所有人的人員調動,不過內署,也不過外廷,皆由陛下一言而決。

錢氏走下了車駕,領著孩子走進了泰安宮內。

泰安宮內依舊像是當初一樣的格局,主殿由承運殿擴建為泰安殿,只是青瓦換成了黃瓦,以示天子的尊貴。

錢氏領著朱見深來到了泰安殿內,見禮之後,讓朱見深賀歲。

朱見深並不清楚大人之間的恩怨情仇,更不懂什麽國家興衰,他看到了朱祁鈺,跪下磕了個頭說道:“參見陛下,陛下聖躬安。”

“舊兮送往,新兮迎來,苔梅點點,祝陛下福如蘡茀,貴體康泰。”

現在的朱見深已經能夠說長句子了,而且極為流利。

這些個吉利話,顯然都是稽王府裏的母親們教的。

朱祁鈺點頭說道:“平身,興安,給壓歲錢。”

皇帝也是給壓歲錢的,而且給的不少,除了銀錢還有按制賜稽王府的一應羅表絲絹。

“謝陛下。”朱見深的禮數十分的到位,站起身來,看著諸多賞賜,這些東西,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。

“來近前來。”朱祁鈺笑呵呵的說道。

這個侄子,今年一次被下毒,盧忠下手沒個輕重,在稽王府裏審訊幾個庖廚,手段狠辣,讓朱見深受到了不小的驚嚇,一次生了病,消耗了不少的體力,現在的朱見深有點瘦弱,但是個頭卻是長了不少。

朱見深還是有點眼生,但嫡母和母親都不斷的告訴他,要聽這位叔叔的話,他略微有些試探性的走上了月台,來到了朱祁鈺的身邊。

朱祁鈺問了幾句稽王府的吃穿用度,童言無忌,朱見深又告狀了。

朱見深告母親周氏不給他吃肉……

這是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了,朱祁鈺看向了錢氏說道:“孩子還小,還是要多吃點,壯實了,就少生病。”

奶孩子這件事,朱祁鈺是沒什麽經驗的,他自己都奶不好,所以只是覺得孩子長得壯點好。

“謝陛下垂憐。”錢氏倒是松了口氣,陛下的態度和去年是一致的,並沒有太多的變化,對稽王府依舊是以觀察為主。

朱見深玩著朱祁鈺身上的紆青佩紫的掛飾,突然開口問道:“叔父,我爹爹是不是死了?母親說獲罪於天,去見列祖列宗了。”

這個問題一出,錢氏背上猛然蒙上了一層的汗,他就怕朱見深問起稽戾王的事兒,但是這孩子還是問出來了。

錢氏已經滿頭是汗了。

朱祁鈺看著錢氏如臨大敵的模樣,或許在所有人看來,他朱祁鈺就是一個殘暴到了將人剝皮揎草、送進阿鼻地獄的暴君。

太醫院現在陰陽兩隔,一邊是陽間岐聖門庭,一邊是人間地獄。

他對著朱見深鄭重的說道:“是的,你的父親稽戾王,做了很多對大明很不利的事兒,朕把他在太廟殺了,送他去見列祖列宗了。”

朱祁鈺非常大方的承認了這件事,而且繼續鄭重的說道:“你要做個好孩子,未來也要做個好稽王,做一個對大明有益的人,聽到了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