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九十四章 再不跑,他們就跑不掉了

胡濙攛掇著陛下過萬壽節,首先是為了大明的孝道大倫。

在太祖高皇帝和夏伯啟叔侄二人的對話中,大明皇帝的另外一個稱呼君父被定性了,這在胡濙洗地的過程中,也有所體現。

比如皇帝要所有人繳稅納賦,胡濙就說乃是孝道大倫,若是不繳稅納賦,那就是不孝子。

大明的君父這兩個字的稱呼,常常用於皇帝年老的時候,當下陛下太年輕了,所以大家統一稱呼陛下。

其次是為了陛下,陛下在孝道大倫這方面不能說沒有,只能說是負的。

畢竟太廟殺兄這件事,是板上釘釘的,但是天公地道,不殺行嗎?不行。所以必須得殺。

那殺都殺了,孝道大倫四個字,也得洗一洗。

其三自然是為了胡濙自己,胡濙歲數大了,寫了本書,想找個理由獻給陛下,自然是忙前忙後,這也算是給自己的政治生涯,弄塊遮羞布,畢竟他的風評不好。

胡濙很在乎自己的名聲,但是禮部這個活兒,就是這樣,他在別人眼裏,就是投獻皇帝的仕林敗類。

朱祁鈺非常好奇,胡濙準備打算怎麽給自己洗地,所以才會問於謙胡濙到底寫的什麽。

於謙卻是打了個啞謎說道:“還在潤筆斧正,到正月十二日那天就知道了。”

朱祁鈺深吸了口氣,平淡的說道:“說話說半截,乃是欺君之罪,這你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,流放永寧寺。”

“興安,到永寧寺現在有船嗎?”

興安看了陛下的臉色,低聲說道:“遼東那旮沓,現在凍成一坨子了,哪裏還有船。”

朱祁鈺深以為然的點頭說道:“哦,這樣,那明年開春吧。”

於謙不甚在意,繼續排兵布陣,這次打的是淝水之戰,朱祁鈺手持苻堅,於謙手持東晉謝玄。

苻堅的兵力有多少?投鞭斷流號八十萬。

謝玄的兵力有多少?東晉北府號八萬。

在棋盤上,於謙不認為自己可以贏,實力在那兒擺著呢,八十萬對八萬,顯然優勢在陛下。

“那陛下直接問胡尚書唄,臣誠不知。”於謙不以為意。

陛下說的流放之事,那至少得拿出世券勘合一下,算一算功勛能頂多少罪,才能決定是否流放。

呐,有功勞在身,說話就是硬氣。

雖然世券在很多的情況下,都像是廢瓦片一塊,有的時候更像是催命符,但在絕大多數的時候,還是有用的。

朱祁鈺不再追問,反正過幾天就知道了,他開始推動八十萬大軍過長江的兵推棋盤,繼續說道:“說說這河套三府的事兒吧。”

於謙總結性的說道:“如果大明能夠在河套站穩三年,則河套的百姓會對徹底對瓦剌背棄,事實上,渠家讓河套地區的人心向背徹底倒向了大明了。”

朱祁鈺點頭,果然在走下坡路的時候,總會有人站起來踩油門而不是刹車。

誠不欺我。

於謙繼續說道:“如果能夠在河套站五年,那河套的百姓會心向王化,如果能夠在河套站穩二十年,這河套地區在大明朝,就不會再次變成草原人的牧場。”

這個說辭和於謙之前的說辭非常的相似,三年、五年、二十年以上,穩定、執行、長久之策。

這也符合於謙一貫的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政治理念,來自《管子·牧民》。

於謙十分確切的說道:“大明軍威武,勇武,戰鬥意志極其頑強,無論處於什麽情境下,大明軍隊都有死戰到底的勇氣,他們或許想過恐懼,但是軍令一到,絕不後退。”

“臣初聽聞東勝衛火藥庫爆炸一事,就以為大事要遭,但是武清侯十分沉穩說沒事,果真無事。”

“四勇團營在大爆炸之後,擊敗了敵軍,並且有效還擊,逼迫河套的瓦剌軍無法馳援集寧等地,瓦剌人不得不撤出集寧。”

“四勇團營,無愧勇字。”

於謙認真的想了想說道:“而且他們十分的忠誠,三府之地的東門,都叫泰安門……”

他說到了一件趣事,石亨是征虜將軍,他直接大筆一揮,把所有的東門都叫做泰安門了。

朱祁鈺一愣,無奈的搖頭說道:“其實不需要做這些,朕知十二團營之忠心。”

忠誠是不可以量化的,但是卻可以灌輸和教諭,這是必然的。

大皇帝你知道大軍忠誠,但是軍隊也要表達的。

於謙繼續落子,他頗為認真的說道:“臣在河套未曾反對這種做法,因為這是北衙京營,首次未曾在陛下禦駕親征時,對外征伐。”

這是一種武將的自保手段,他們實在是被宣德、正統年間的興文匽武給整的有點魔怔了,好不容易盼到了太陽再次升起,對武人多有厚待,對軍士多有恩賞,那自然是可勁兒的表忠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