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四十三章 墨子,是比孔子更高明的聖人

辦這個皇家學會,十大歷局的阻力並不會很大。

首先第一個阻力是錢的問題,金濂作為戶部尚書,有著濃郁倉鼠性子。

但是他不會阻攔這些事。

事實上,金濂不反對給官吏定俸,但是金濂反對給官吏補俸。

金濂從來沒有在該花錢的時候,扣扣索索,無論是平叛,還是建立官冶所,從不摳門,正是如此,他平日裏才會那麽摳門。

好鋼使在刀刃上,也是金濂的另外一個特點。

石景廠、勝州廠、馬鞍廠、江淮廠,這些煤炭與鋼鐵聯合營運的官廠,金濂大力支持,包括襄王在貴州督辦的六枝廠,金濂從來沒有扣扣索索。

在歷局組建之後,歷局博士的衣食住行皆由朝廷提供,促進生產力發展,也是朝廷重要的仁義禮法。

朱祁鈺的內帑也會拿出一大筆錢來,獎勵有貢獻的人,也可以每年給出奇功牌和頭功牌,獎勵研修十科。

利柄,生死,衣食、榮辱皆為利。

另外一股阻力,必然來自國子監和翰林院。

因為歷局在設立之後,必然會有諸多博士,這些博士本來由他們把持,現在被分給了奇淫巧技之人,他們當然不會滿意。

讀書人怎麽可以和這些黔首們平起平坐呢?

但正如大明皇帝手中的奇功牌,工匠、軍卒都容易拿到,但是官吏卻難如登天。

榮辱,也是利柄。

皇帝現在如日中天,他們反對要有理有據,要基於社會現象出發,發現問題,找到原因,提出切實可行的方案去反對,這個門檻其實很高,否則就會非常危險。

這是陛下定下的遊戲規則。

罵亡國之君可以,只要實事求是的罵,朱祁鈺甘之若飴。

大明皇家學會,按照李賓言的主要想法,就是「度數旁通通十事」,先用算學將這些計算起來。

而這些想法,和於謙等人在朝中編纂的《管子集校》中山國軌篇幅有極大的類似。

“陛下,《墨子》怎麽辦?”胡濙雖然歲數大了,但是無數次朝堂紛爭去看,他依舊反應迅速。

《養生有道胡尚書》

胡濙是禮部尚書,掌祀,歷局學會要辦,必然會有奉祀,那麽奉祀何人?

胡濙的腦海裏,第一時間就跳出了一個人,墨翟,也就是墨子。

配祭之人可以有張衡、祖沖之、李淳風、郭守敬等人,他們在歷法、算學上都有巨大的貢獻。

主事之人可以是吳敬,他對算學十分的精通,大明人才濟濟,這些都好解決。

但是現在的問題是,奉祀墨翟不是問題,但是《墨子》呢?

墨翟本人是先秦之時至聖先師之一,而且其本人一生就如同聖人一樣,踐行者自己的學說,他的繼任者也是如此,甚至所有的墨者也是。

這是一群理想主義者,而且踐行自己的理想。

比如殺人者死,傷人者刑。

有典故腹(黃享)殺子,墨家钜子腹(黃享),有個兒子在秦國為官,失手殺了人,秦惠文王寬恕了钜子腹(黃享)的兒子,但是钜子腹(黃享)還是說「墨者之法曰:殺人者死,傷人者刑」不許秦惠文王私宥,最終秦惠文王不得不處死了钜子的兒子。

墨家,法無偏私。

這是一個大義滅親的故事。

“咱們給墨子塑像祭祀,墨子他本人,怕是要不高興咯。”朱祁鈺無奈的說道。

胡濙滿是笑意的說道:“沒事,現在沒有墨家門徒了,太史公當年修《史記》遍訪國中,墨者不足四十人,最終未曾為墨子立傳。”

胡濙說的是一件陳年舊事,說的就是當年太史公修史記,但是找不到墨子的傳人。

漢武帝的時候,墨子學說就已經徹底的沒落了。

而朱祁鈺和胡濙的這段對話,也不是打禪機,而是墨翟本人、《墨子》學說,主張「兼愛」、「非攻」、「尚賢」、「尚同」、「節用」、「節葬」、「非樂」等。

其中就有節用節葬,就是生前不奢侈,死後不大葬,也不要搞什麽奉祀,更不要大張旗鼓的紀念,塵歸塵,土歸土,死了就是死了。

相比較儒家……

山東響馬甲天下,曲阜孔府功七分!

朱祁鈺打掉孔府衍聖公一家,至今都沒冊封新的衍聖公。

孔府敢喊出鳳陽朱,暴發戶的口號來,朱祁鈺當然要讓孔府知道什麽是暴發戶的手段。

衍聖公,畢竟沒有團營。

不僅孔夫子要成聖,他的子孫後代們還要做衍聖公,那是公爵,世代尊榮。

韓非子說:「世之顯學,儒墨也。儒之所至,孔丘也;墨之所至,墨翟也。」

墨翟在的時候,墨家顯赫到什麽程度?

當時孔子有七十二賢子,其中大儒子夏的得意門生禽滑釐,叛逃儒門,跑去做墨翟的徒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