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四十九章 地獄就在人間

陳鎰恍然發現,自己似乎不是儒生,而變成了一個墨生。

這個發現讓他非常的惶恐,他自問,如果自己的孩子無故殺了人,他會怎麽做?

大義滅親。

是他在第一時間閃過的念頭,這個念頭會不會做,他不知道,但是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四個字。

這讓陳鎰覺得背後全是冷汗,似乎大義滅親,才是對的。

他似乎成了一個墨者,而不是儒生。

還有那個徐有貞,一晃,徐有貞在外已經五年,徐有貞精通治水的所有器械,比如記裏鼓車,利用鋼輪的長度,計算裏數,以朔方府為基準的測量高度,來確定絕對高度,來定水勢等等。

這種絕對高度的概念,出自於郭守敬。

「又嘗以海面較京師至汴梁地形高下之差,謂汴梁之水,去海甚遠,其流峻急。而京師之水去海至近,其流且緩」,這是最早的海拔概念,以海面為基準。

徐有貞精通治水的測算和器械,生活極為簡樸,與民同吃同住。

所以,徐有貞到底算是儒生,還是墨者呢?

陳鎰忽然搖頭,繼續忙自己的事兒了,思考那麽多形而上的東西,把自己區分為哪一派做什麽?

認真做事才是正途。

大秦國的使團在十月初,行至瓜州,從碎葉城至瓜州,三百人的使團走的並不是很快,一日不過五十裏路,近四千裏路,整整走了近八十余日,他們已經徹底筋疲力盡了。

瓜州設立在嘉峪關外的最後一個聚集地。

尼古勞茲看著正在營建的瓜州城,終於松了口氣,這次出使,沒有像上次的信使被殺。

他們一路上走來,處處充滿了危險,不是馬匪就是強盜,還有惡劣的自然天氣,四處都有的沙塵,漫天的沙塵,似乎要將所有人都吞沒。

要不是在撒馬爾罕有王復等人的幫助,他們三百人,根本走不到瓜州。

“佐伊,不要再悲傷了,在那樣的風暴裏,只死了十三個人,已經是主的眷顧了。”尼古勞茲歲數已經五十多歲了,但是他衰老的如同七十了一樣。

君士坦丁堡的局勢危急,只要遇到進攻,就有無數人離開。

從住著十萬戶,超過五十萬人的繁榮城池,慢慢變成了只有不到三萬戶,不到十五萬人居住,而且人數還在減少。

尼古勞茲一直幫助君士坦丁十一世,梳理著城市。

但是奧斯曼王國的不定期進攻,導致君士坦丁堡根本沒有任何的喘息的機會。

或許,在他們這個使團離開之後,君士坦丁堡就應該陷落了吧。

應當如此。

東羅馬帝國正在衰弱,甚至連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繼位,都是由奧斯曼的蘇丹穆拉德二世指定。

君士坦丁十一世被指定後,才從摩裏亞公國趕往君士坦丁堡登基為帝。

君士坦丁十一世一直在試圖恢復羅馬帝國的榮光,但是破敗、衰退與無休止的絕望,已經伴隨羅馬帝國整整三百余年。

最後一位聖主米海爾八世的離去,羅馬帝國的局勢日益衰敗了起來。

羅馬的皇族,為了君士坦丁堡的寶座而爭得你死我活。結果自然是兵力不足,需要不斷向外部勢力借兵。

而奧斯曼人,就是在這種情況下,在小亞細亞半島的布爾薩站穩了腳跟,這是東羅馬帝國最主要糧倉與兵源地。

隨後奧斯曼人的勢力範圍越來越大,占領了君士坦丁堡以東所有的土地之後,奧斯曼人並沒有滿足,他們終於將腳步踏上了君士坦丁堡以西之地。

最終,將羅馬帝國,圍困在了一個孤城之中。

一旦擁有了君士坦丁堡以西(歐洲)片板之地,就容易將君士坦丁堡以東(亞洲)的大本營,忘得一幹二凈。

這就是這麽些年來,羅馬帝國踩了一遍又一遍的坑。

但是說什麽都已經晚了,即便是君主們求助他們看不起的蠻夷,依舊無法拯救君士坦丁堡的頹勢。

羅馬帝國的徹底衰亡,已經變成了定局。

“總督,我們到了那個絲綢之地的秦國了嗎?”埃萊娜的小名是佐伊,她滿是疑惑的問道。

羅馬的中國,東方的都是來源於秦的發音,sino,也有絲綢的意思。

尼古勞茲是羅馬帝國的治外行政機構正官,也叫總督,負責對外一切事物,此次出使路途,極為遙遠。

他的父親是一名出色的外交官,曾經在永樂十九年,來到了大明,參加了名為狩獵的大閱,尼古勞茲也曾隨行。

這個東方古國,如此的強大。

尼古勞茲點頭說道:“是的沒錯。”

埃萊娜頗為鄭重的說道:“我聽父親說,蒙古人消滅了他們秦國,但是不到百年的時間裏,秦國的皇帝,把蒙古人趕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