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三十一章 按勞、按需、按資所得(第2/3頁)

分配,是一個很大很大的話題,朱祁鈺並沒有深入的講如何分配,只是在大方向上畫了一條線。

因為分配不是講道理,分配,是真刀真槍的動早就被瓜分完的利益。

無論刀落到誰的頭上,都是鈍刀子割肉,生疼生疼。

是幹出來的,不是說出來的。

朱祁鈺只是指明了一條方向,而這條方向,正是群臣所需要的。

朱祁鈺淺嘗輒止的談了談分配,鹽鐵會議很快就回歸到了正常的議程之中。

“陛下,應天巡撫李賢上奏說,請旨撤銷鹽引之事,臣以為不妥。”戶部度支部郎中王祜說起了第二件戶部事兒。

朱祁鈺朱批了李賢的奏疏,關於鹽引的部分範圍內撤銷。

李賢不是清談之輩,他希望撤銷鹽引之後,建立一套鹽鐵的供給側的改革,仿照襄王在貴州事,對鹽進行全面範圍的官營。

這一刀就剁在了兩淮鹽商的腦袋上,兩淮鹽商早有預料,這一刀早晚要挨,所以很多都在轉型,比如他們的目光看向了海洋。

在家裏窩著就能大筆大筆的用麻袋裝錢,還有什麽出海的動力呢?

但是大明皇帝新政勢不可擋,他們也曾經掙紮過,發現掙紮的越激烈,陛下手段就越多,索性選擇了順從。

朱祁鈺認為取消鹽引的時機已經成熟。

這種時機是多方面的,比如河套地區靖安省逐漸穩定,安民渠已經投入使用,河套地區的耕地面積在快速增長,糧食產量飛速增長,足以供給邊方用糧。

取消鹽引,改為供給側改革,並無不妥。

“說說理由。”朱祁鈺看著王祜認真的說道。

其實王祜這是在行封駁事,朱批的奏疏下發到了戶部之後,被戶部攔停,請旨議策。

但是王祜行封駁事選擇時機和地點,都非常的巧妙,選在了聚賢閣,這個說話極為自由的地方,選在了天明節之後,這個剛剛休沐結束的時間,用的方法,是議策,而非封駁。

“很簡單,因為邊方要用糧。”王祜開門見山,說了一句很合理的廢話。

王祜解釋道:“在整個大同、宣府、陜甘寧靖安地區,鹽引提供的糧食占據了三成以上的比例,如果現在貿然取消鹽引,勢必加重河套地區的賦稅壓力。”

“靖安新復,百廢待興,所耗靡費,若是取消鹽引,改為供給,那麽大同、宣府、陜甘寧三邊,靖安,勢必出現糧貴鹽賤之事,臣以為,得等等。”

“南衙的確是準備好了,可是邊方並未準備好。”

王祜的理由是地區發展並不不均衡,導致南衙的確對取消鹽引有著迫切的需求,而邊方地區,現在還不能自給自足,一旦取消鹽引,勢必導致邊方物價騰飛。

江淵也是極為贊同的說道:“如若停下了鹽引,我們就要想辦法補充這三成糧食的來源,勢必加重稅賦。”

“而當下大明幾乎所有的物價,依舊是以糧食為基準,民以食為天,陛下。”

朱祁鈺的食指在桌子上不停的敲擊著,這代表皇帝在思考。

這種時候,聚賢閣裏十分的安靜,窗外有西北風呼嘯,有雪花飄飛撕扯的聲音,傳到了暖閣之中。

“有理,把李賢那封奏疏拿來,朕先留中吧。”朱祁鈺這算是收回成命了。

天子一言,駟馬難追,這出爾反爾的速度之快,確實很丟人。

但是朱祁鈺唯獨不怕這個。

既然戶部和兵部說的有道理,那自然要收回成命。

昏政亂行,是君主失道,臣子失德的大事,昏政要付出的代價是裏子,是民心,而收回成命,損失的是皇帝的面子。

王祜猶豫了下,並未將奏疏拿出來,愣愣的說道:“臣並未帶在身上,等明日送於司禮監。”

“沒帶?”朱祁鈺看了看王祜,也沒當回事兒說道:“那明日送司禮監便是。”

陛下肯舍面子,可是朝臣們可不能讓陛下折面子,君辱臣死,這是為臣之道。

王祜打算散會之後,和司禮監大珰興安聊一聊,這收回成命的事,不能入档。

如何保證陛下英明無損,功德無垢,是人臣之禮。

鹽鐵會議一直進行到了接近傍晚的時候,大明的臣工對景泰五年,大明的財經事務進行了一次總結。

石景廠、勝廠、六枝廠等官場的營建,寶源局納儲,景泰通寶的承兌,銀幣的匯通,這些事,林林總總一大堆,一直聊到了日暮時候,這些事才算是停下。

胡濙到了後半程一直在眯著眼休息,似乎是歲數大了,精力不濟。

等到陛下說散會的時候,胡濙才伸著懶腰,打算離席。

“於少保、胡尚書,你們留一下。”朱祁鈺早就看到了胡濙這個裝糊塗的師爺,一直在裝糊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