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九十八章 《論世界帝國》

伊凡三世發誓,他是真心實意的稱贊陛下的軍事才能,即便是在莫斯科,因為大明遠征軍的存在,導致大明皇帝的威名在西域廣為傳播。

而到了大明之後,伊凡聽到的也是大明一次又一次的軍事勝利,所以,他真心實意的稱贊陛下的軍事天賦。

朱祁鈺為何不肯微操?

作為至高無上的大明皇帝,他真的想指揮作戰,連於謙都攔不住。

但是朱祁鈺沒有,甚至連前軍作戰指揮會議都不參加。

雖然趙括、李廣、馬謖、孫權、慕容寶、苻堅、李隆基、趙光義等等名字時常在朱祁鈺的耳邊回蕩,但作為權力無限大的皇帝,滔天的權力還是能夠蒙蔽五感,最終親自上手。

阻止朱祁鈺的理由其實很簡單,就是兵推棋盤。

每次在兵推棋盤上,看著象征著一股股精銳的棋子消失在棋盤上,朱祁鈺都有一種渾身力氣被抽光的感覺,比跟埃萊娜學外語還累。

紹興九年,金國完顏宗弼揮師南下,至郾城被嶽飛阻擊,嶽飛的麻紮刀,砍翻了金國戰無不勝的鐵浮屠。

金國當時有鐵浮屠五千人,一戰損失了大約兩千人。

當時完顏宗弼強撐著對部下說勝敗乃兵家常事,晚上卻是輾轉難眠幾夜不眠無休,睡不著的完顏宗弼,究竟痛苦到何種地步,不是當事人,怕是無法理解。

鐵浮屠不是一般的騎兵,全是重裝騎兵,能帶的起那套負重的馬也不是一般的馬,基本上是當時金朝軍隊的核心戰鬥力,整個金國也就能養得起五千人。

這一下子損失五分之二,這誰頂得住?

馬貴、馬具貴、甲胄貴,但是最重要的是人貴。

因為這些人都是合紮猛安,都是金國的小貴族,還是完顏宗弼的鐵杆支持者,這一下子損失了四成,剩下的六成開始懷疑完顏宗弼是否能帶著他們贏得勝利。

完顏宗弼這都算是心態好的,後燕國的開國君主聽聞太子慕容寶打了敗仗,直接被氣死了……

如果美利堅的十一個航母艦隊,一戰損失了四條,還有一條重傷,剩下的六條戰鬥力也銳減,美利堅怕是立刻變成五十一個美利堅了。

得虧,大宋朝的皇帝叫趙構,治好了完顏宗弼的精神內耗。

朱祁鈺每玩一次兵推棋盤,都會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軍事天賦,看著那些精銳在棋盤上消失,他每次都感慨幸好只是兵推棋盤!

朱祁鈺無法想象,如果他親自指揮京營二十四萬眾,一戰精銳盡亡時候,他會如何的痛苦,怕是直接一劍抹脖子以謝天下都無法緩解的痛徹心扉。

人都是趨利避害的。

兵推棋盤,時常讓朱祁鈺驚醒,戰敗的代價,根本承受不住。

馬歡立刻開口說道:“陛下睿哲天成,曾身擐甲胄親履兵鋒,削平區宇康濟生靈,興慈悲、拯含識,平定海內,風教遐被德澤遠洽,殊方異域慕化稱臣,自然是英武韜略。”

拍馬屁,伊凡一個外番蠻夷自然拍不過馬歡,馬歡這就是個打個圓場,防止氣氛就如此僵持下去。

朱祁鈺並沒有搭話,而是繼續聊著泰西的趣聞。

比如伊凡就談到了泰西被奴役的人。

‘人人皆有其等級’的大方向下,教皇格雷高裏也對著人民宣布:法律面前不能人人平等。

“大明也有八辟八議,雖然已經完全看朕的心情去寬宥了。”朱祁鈺談到了大明的司法也不公平。

伊凡頗為激動的爭辯道:“不,我尊貴的陛下,教皇確立了一條原則:任何下級都不能起訴他的上級。”

“也就是說農奴、佃戶、農夫、村民、市民、侍從、貴族各等,比如農夫是不能狀告村民的。這和大明朝的八辟八議完全不同。”

伊凡了解過大明的八辟八議,完全是大明皇帝的非刑之正的一種體現,完全取決於皇帝臨時酌量特予加恩,皇帝是否願意寬宥。

“好吧,朕理解錯了。”朱祁鈺這才意識到什麽叫等級森嚴,他畢竟不是泰西人,並不清楚這一點。

作為萬惡的封建社會,朱祁鈺行制也是要和朝臣們商量,而後交給廷議廷推,最後才是頒旨,於謙偶爾還會和朱祁鈺有政見不合之時,而大明的勢要豪右需要用‘家人’這個概念去規避律法的約束,大明是禮教森嚴,而泰西則是等級森嚴,這的確不同。

朱祁鈺不懂泰西的惡,也很正常,畢竟他沒有置身其中。

大明朝是洪武年間,有百姓拿著《大誥》扭送達官貴人入京敲登聞鼓的大明朝。

伊凡頗為感慨的說道:“但丁在《論世界帝國》中有另外一句名言:最高貴的民族理應高居其他民族之上,羅馬民族是最高貴的民族,大自然注定了他們一統天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