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
周凜月安靜地站在那裏, 撚著自己手裏那片落葉。
清晨的天將亮未亮,她在門邊站著,低垂眼瞼。
睫毛如蒲扇。
身上還穿著那條睡到皺皺巴巴的裙子, 頭發亂糟糟,劉海翹起來一縷。
她不說話的時候很安靜, 周圍再嘈雜, 但只要待在她身邊。
僅僅只是待著,仿佛就會受到這份安靜的影響。
他反手將身後的門關上, 阻隔了外面的寒氣:“在想什麽?”
周凜月擡眸沖他笑,她說她什麽也沒想, 就是突然覺得, 冬天好像要到了。
她靠著門, 越過他去看外面的天。
可門關上了, 她什麽也看不到, 於是又收回來, 重新看著他。
漂亮到像是琥珀的眼睛, 泛著恬靜又溫柔的光。
秦晝默默注視著這雙眼睛,早就盤根錯節的情緒在他心頭紮根,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, 沒有絲毫枯萎的跡象。
只要窺見一點養分,就會瘋狂的生長。
他突然很想再抽一根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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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晝的身體素質好到周凜月都覺得不可思議,昨天燒成那樣,結果睡了幾個小時就完全恢復。
她在客廳接完爸爸打來的電話, 看到洗漱完畢,換好衣服下樓的男人。
猶豫的情緒在心口壓了壓, 她還是試探地詢問道:“爸爸剛剛給我打了電話,問我幾點過去。你病剛好, 需要好好休息,今天就我一個人......”
她話還沒說完,他將腕表戴上,眼神平靜,打斷她:“我沒事,一起去吧。”
她還有話說:“可是......”
秦晝照舊打斷:“別可是了。”
他將她由頭到腳打量一遍,“你打算就穿成這樣回去?”
聽到他的話,周凜月終於認真審視起自己的穿著。
那條白色連衣裙淩亂到像是被扔反復揉皺又攤開。
她的臉沾染一些潮紅,羞愧讓她覺得不好意思。
自己居然一直以這樣的形象在秦晝面前。
她別開視線:“我......我去洗個澡。”
秦晝看著她離開時,慌亂的背影,心情愉悅,勾著唇角在沙發上坐下。
和周凜月在一起這麽久,他對她的一些小習慣了如指掌。
非常磨蹭。
洗個澡最長時間能洗兩個小時。
那次是高考前兩個月,秦晝每周都會空出很長的時間來給她補課,以及做心理相關的輔導。
圖書館太過安靜,說話都得壓低音量,餐廳又過於嘈雜且人多。
所以最後的地點定在了酒店。
當然,是秦晝定的。
周凜月一開始還紅著臉拒絕,秦晝笑著問她,怕什麽呢,怕我對你做些什麽?
她不語,頭垂得更低。
他捏著她的下巴,迫使她擡起頭正視自己。
他談笑的語氣浮浪,卻不會讓她有不尊重的不適感。
當下最為貼切的形容詞,將自己所有的詞匯量全部搜刮一遍,也只想到一個。
——調情。
“我還不至於這麽變態。”
他笑著,捏了捏她的耳垂。
那種酥麻感讓她後背發麻。
秦晝眼底笑意更盛,他好像很滿意看到她在自己面前驚慌失措的樣子。
那天的補課持續到很晚,她打了個哈欠,一個小時前和家裏人通過電話,說今天在同學家寫作業,就不回去了。
她從不撒謊的性格讓父親相信了她的話。
直到那張試卷的錯題全部弄懂,她才拖著疲乏的身子進了浴室。
至於後續那些收尾工作,自然是由秦晝代勞。
他將桌上散落的試卷和文具用品全部收好,放進她的書包裏。
偶爾還有會一些意外發現。
譬如不知道被誰偷偷塞進來的巧克力,或者是夾在課本裏還來不及被當事人發現的情書。
他冷眼看著,然後面不改色的將東西撕碎扔進垃圾桶裏。
她不管做什麽事情都很慢,洗澡也是。
秦晝坐在客廳看起了電視,等待她從浴室裏出來。
直到那扇門被推開,她身上穿著酒店內提前備好的睡衣,濕發□□發巾包裹。
秦晝站起身,動作自然地去給她吹頭發。
秦晝很享受這種平靜且閑散的時間。
一切都很自然。
她自然地等著他為她吹頭發,他自然地為她吹頭發。
像是結婚多年的夫妻,很多行為已經刻進了骨子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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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樓上傳來了開門聲,秦晝起身上去,推開門時,周凜月已經將濕發放下來,一只手拿著吹風機。
大約是聽到動靜,她好奇回頭。看到秦晝後,她將吹風機關了,耳旁沒了噪音,她面帶疑惑:“怎麽了?”
他沉默,那雙淡然的眼沒多少情緒。
“沒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