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(第3/4頁)
他給她補課,她學累了,躺在酒店的床上睡覺,他在旁邊陪她。
可他也知道,什麽都變了。
對啊,什麽都變了。
外面開始刮風,天氣預報說,夜間有雪。
秦晝撳滅了煙,將窗戶關上。
好像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,就足夠他將所有亂七八糟的情緒給理順。
“當初那事是我自願去做的,你不用感到內疚,也不用因為內疚而想要彌補我什麽。”他又恢復到以往的散漫,將後續的事情替她考慮周全,“這房子寫的你的名字,繼續住還是賣了,隨你怎麽處置。”
他頓了頓,繼續說,“雖然我們沒領證,但也算辦過婚禮,所有流程就按離婚來算。後續我會讓律師擬好股份和產權的轉讓合同,你只需要在上面簽字就行。”
周凜月微微愣住:“什麽意思?”
秦晝靠墻站著,單手插兜,他今天倒是穿得休閑,沒了平日裏一身正裝的嚴肅。
從頭到腳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隨性。
他也不看周凜月,而是看向窗外。
“知道我們結婚的人不多,所以你不用擔心。”
周凜月聽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。
他是讓不用擔心和他的這段過往會被曝光,未來如果碰到心儀的人,可以毫無顧慮的和對方在一起。
她的瞳孔縮了又縮,只問了他一句話。
“秦晝,這些話是真心的嗎?”
秦晝的身子明顯一僵,周凜月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,她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麽。
良久沒有得到回答,她的鼻子一酸,眼睛又紅了。
不同於剛才的內疚,現在的她只剩下滿腔的委屈。
“所以,你說回家和我說,就是想說這些,想和我分開,對嗎?”
秦晝強撐的所有偽裝因為她的眼淚瞬間支離破碎。
他有時候也會想,自己怎麽偏偏就栽在了她的身上。
他少有失態的時候,情緒永遠穩定,幾乎沒有太大的起伏波動。
甚至於經常被人議論,太過冷血。
眼淚對他來說是最無用的東西,他永遠不會因為誰哭了而心軟。
對他來說那就是幾滴沒有重量的水。
可為何只是幾滴水,卻時常讓他整顆心都被揉碎的疼。
最討厭眼淚的人,卻偏偏喜歡上一個眼淚不斷的小姑娘。
她只要一哭,自己就束手無策,毫無辦法。
怎麽可能是真心的,這些話怎麽可能是出於真心。
他恨不得連死,都和她綁在一起下葬。
又怎麽舍得放她去喜歡上別人,去和別人在一起。
可是又能怎麽辦呢。
他實在是不想再聽到她說出那幾個字了。
要和他分手,不喜歡他了。
這樣的話她已經說過一次了。
他不想再聽一遍。
“周凜月,直到現在我還在做噩夢。”他答非所問,“我看見你就在我面前,你瘦到像一具骷髏。你看著我哭,你說你很疼,你讓我抱抱你。可我一抱你,你就在我懷裏變成了一堆白骨。我想把你拼起來,我很努力的想把你拼起來。”
這些年,他經常會做這個夢。
夢醒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,害怕閉上眼睛,又是那個場景。
挫骨揚灰的痛也不過如此了。
周凜月的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,她想過去抱他,可鋪天蓋地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內疚,又讓她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。
是因為她,秦晝的人生才多出這麽多沒必要的磨難與坎坷。
她就說,他那麽倨傲清高的一個人,怎麽會甘願涉身這攤滿是算計與虛偽的汙水。
變成如今的圓滑世故,滿腹城府。
原來是因為她,她才是一切的源頭。
周凜月的眼淚像是開了閘,怎麽止也止不住。
他的笑裏夾雜幾分無奈。
他問她:“周凜月,你為什麽哭呢,是因為內疚,還是心疼?”
人人都覺得他如今可惜,可究竟哪裏可惜了呢。
他是賣身了還是又犯了法?
他只是換了一條路繼續往下走而已,沒有什麽好可惜的。換條路,他同樣也能走到頂峰。
嘆息聲輕微,他低下頭,將人摟在懷裏。
“小月亮,或許十七歲的秦晝滿心抱負,可二十七歲的秦晝只想保護好他愛的人,陪在她身邊。”
這句話好像是一切問題的答案。
她想問他,為什麽要那麽做,為什麽不顧自己的未來。
她想問他,被迫放棄自己的理想,一定很痛苦吧。
她還想問他,秦晝,你恨我嗎。
天氣預報說的果然沒錯,那場雪如約而至。
寒夜之中,路燈的光亮都顯得格外蕭瑟。
黑色的燈柱頃刻間掛滿了雪。
屋內的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,周凜月訥訥地開口:“你......愛的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