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
秦晝已經很累了, 從頭到尾的精神緊繃,加上這幾天的休息不足。
他靠在她肩上,一只手甚至還得撐著她身後的沙發, 怕壓疼了她。
周凜月怎麽能看不出來呢,明明已經這麽明顯了。
又不是多熱切的人, 性子裏天然沾點冷, 對誰都缺點意思。
那種不加掩飾的疏離,唯獨只在看著她的時候消失殆盡。
秦晝輕嘆, 將人抱得更緊。
怎麽偏偏就愛上這麽一個笨蛋。
他這番話說完後很久都沒有得到回應,秦晝厭惡當下的沉默, 他開門見山詢問周凜月:“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?”
她的眼睛仍舊紅腫, 沉默的這點時間不足以讓她將這句話充分理解。
“說什麽?”
他拿她毫無辦法:“隨便說什麽, 主導權在你手上。”
和她的兩段關系, 好像都是他在引導操控。
可實則秦晝才是被動的那個, 他拿周凜月完全沒有辦法。
他總是渴望在她這裏得到更多, 她也永遠都是半推半就的順從。
可秦晝總會忍不住去想, 如果一開始她選的是別人不是他呢。
那她也會願意和對方做這些事?
會嗎?
每次想到這些,他都會異常煩躁。同時想要從她身上索取更多。
這是一種惡性循環, 就像抽煙一樣, 一旦染上了癮,很難再戒掉。
劑量只會越來越大。
他對抽煙沒癮,唯獨對她有癮。
“如果你還是介意我那段過往,我能理解。”他表現的很灑脫, 本身就不是一個擅長示弱的人。
從她身邊離開,又點燃一根煙。
今年的初雪來的太急, 短短半小時,地上已經鋪開厚厚一層白。
哪怕是在暖和的屋內, 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種凍手凍腳的寒冷。
他撣了撣煙灰,讓她放心:“成年人好聚好散,我不會糾纏你。”
身後仍舊安靜。
他給了很長的時間讓她去考慮。
可沒有等來一個字的回應。
所以,是默認了?
秦晝苦笑,煙尾早就蓄起長長一截。
在沉默的這段時間裏,他自己的時間好像也一並凝固住了,那根煙點燃,也不過只抽了一口。
夾煙的那只手蹭了蹭額角,心無端沉將下去。
他點了點頭,淡聲開口:“早點休息吧。”
其余的話,他也沒有繼續再去多說。
轉身就要上樓。
沉默許久的周凜月站起身。她說:“秦晝,我們......去領證吧。”
離開的腳步頓住,他僵愣在原地,垂眸看她。
似沒聽清:“什麽?”
周凜月已經沒了說第一遍的勇氣,音量明顯低了很多。她說:“我們去領證吧。”
甚至連臉上的淚水都沒幹,仿佛剛才的哭哭啼啼都是假象。
前後跌宕的程度讓人猝不及防。
煙尾那點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,淡青色的煙在空中散開,又徹底消失不見。
她聞到了焦糊的煙草味。
卻不覺得難聞,反而有種讓人心安的踏實感。
但她知道,讓她心安的不是香煙的味道,而是因為站在她面前的秦晝。
她總是摸不透自己的心,分不清自己對他到底是喜歡還是依賴。
甚至於還會因為那幾年他的銷聲匿跡而耿耿於懷。
可正是因為有了喜歡作為鋪墊,所以這些依賴和耿耿於懷才會存在。
她的醒悟來得太晚,而打開這一切的,是秦晝先說出口的那句喜歡。
為什麽要隱瞞這一切呢,他應該早點讓她知道的。
無所謂那些光環與贊譽,她不在意的。
為什麽要覺得她會因為他坐過牢而嫌棄他呢,明明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她。
秦晝眼瞼垂下,臉上沒有太大的喜悅,甚至於,只剩平淡。
他說:“你不必因為內疚來做這些。這樣一來,我和那個人又有什麽區別?”
哪怕人生的履歷上多出了永遠抹不去的汙點,但他的清高與倨傲仍舊存在。
他不需要施舍與憐憫。
更不需要什麽彌補。
但如果真讓他說出“到此為止”這四個字來,他同樣也說不出口。
周凜月是個笨拙的人,但笨拙的人往往都真誠。
好比此刻,害羞雖然還是占了上風,可她仍舊結結巴巴的表露真心。
她說:“不是你想的那樣的,我只是覺得......”
他看著她,安靜等著她的後半句。
她抿了抿唇,深深呼吸:“可能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