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

◎在意(修結尾)◎

【084】。

玉姝恍惚想起, 大約是從前,他也隱約說過相似的話,彼時情濃, 她只管全心信他, 如今再提,她才幡然悟出其間深意。

蕭淮止自幼失恃, 經歷過的很多東西, 都能使他心性與旁人不同。

但這一切, 並不能作為那些欺瞞傷害的借口。

還有他們之間橫亙的太多東西……

譬如,十三年前的雪夜, 她的父母再沒歸家。

縱使謝陵沉也為她查得一些線索,這一切並未指向蕭淮止, 但……心中卻起了一個死結。

蕭淮止握住她的手,指腹在她掌心一遍遍刮蹭著, 揉搓著。

好似將她骨頭捏軟了, 人也便軟了, 也便跟著他回去了。

蕭淮止捕掠過她眸底的怔松,繼續說:“你不喜我拿旁人作威脅, 此後我便收手,你家仆崔二之事, 其間許多秘辛是你不知的,朝堂之事錯綜復雜,我也總想著先瞞下,卻不知如此行事竟碰上你的忌諱,令你惱我至此。”

朔風歇下, 呼吸間還有一陣涼意, 男人的聲音卻越發振心。

“姝兒, 你別再待我如此狠心了。”

握住她腕骨的大掌驟然收力,雪色裙裾如湖面漣漪般曳開,玉姝身子被他整個拽入懷中,剔透的耳貼著他胸膛的位置,陣陣有力的心跳將她燙住。

再一動不敢動。

他許久沒能再抱上她一回,昨日與她折騰那般久,說的都是傷人心的話。

蕭淮止擡起一只手揉她的鬢發,嗓音沉悶悶的:“好不好?”

擁在她腰間的手爬上脊骨,蛇打七寸,脊骨往下一點便是她的七寸軟肋,床幃間,他最是拿捏這處折騰她。

玉姝垂著眼,背脊發僵,模糊著說了一聲:“癢……”

“何處?”指腹一寸寸按住她的後腰,又上了一寸倏然停下,玉姝整個身子徹底軟麻,他卻偏偏埋首貼住她的耳廓,溫聲又問:“可是這裏?”

“停下……”玉姝覆手去掰他的指尖,力量懸殊,直接將兩人間腰腹緊貼,往日旖旎漸漸漫上心頭,玉姝清眸瀲灩而望,跌撞他幽沉的瞳孔裏。

“蕭淮止……”玉姝聲音綿軟下來,指腹緊緊去攥他的手。

漆黑的眼仁裏蒙上濕淋淋的霧,蕭淮止依言停手,“好。”

他自少時征戰,少有敗仗,唯獨在她跟前,折戟沉沙數次,次次都是他繳械投降。

拿捏著她脊骨處的手撤回了,玉姝緩了須臾,眼底恢復清明,二人又守回距離,廊檐兩側掛著霜雪,她紅唇動了動,藏在皮囊下被千萬重山壓著的一顆心,如今再忽視不了。

良久,四周寂然,女人螓首微點,檀口張合,低低道:“我不是待你苛刻,只是我們之間真的……又何必如此……”

只是她不想再如從前那般受你蒙蔽,再加以禁錮。

“孤會改,姝兒所有不喜的,孤都一一去改。”

一陣沉默,她看向蕭淮止落寞目色,輕嘆道:“容我再想想罷……”

她總算還肯卸防,蕭淮止瞳仁幽色流動。

但人一旦得了甜頭,哪裏還能甘願忍耐,在她心中占了一線生機,蕭淮止必不可能放過,亦步亦趨地追隨在她身後。

但這條廊道走到了盡頭,終究不該往前了。

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於那處開合房門裏,他駐足立於庭前。

蕭淮止只能強迫自己耐心一些,萬不可失了陣腳,將一切作廢,不然當真是又給了旁人機會。

玉姝這般的好,他能記掛這許多年,記掛得蝕骨灼心,魂牽夢縈,更遑論旁人?

她本就是他強求得來的,有些東西若是錯了一分一毫的差池,或許他又得從此墜入深淵,再難得她一次回眸。

回到她所為自己備的院子裏,蕭淮止撩眼掃了一圈屋中擺設。

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不同,屋內有紅木嵌螺紋圓桌、梨木雕花椅、紫檀雕漆海棠刺繡屏風……

一張張,一件件,都將這陰冷空洞的屋子填補起來。

蕭淮止長身玉立在窗台邊,溫棟梁從廊下穿來,進屋便覺一片暖融,他自男人跟前躬身一揖。

“主公,事已辦妥,那位裴娘子如今已被送回河東,裴侍郎說定會嚴加管束,還望主公饒恕她。”

窗外銀白落入他沉黑眼珠中,他薄唇輕啟,聲如冷霜:“饒恕?他當孤是聖人?憑何要饒恕他人?”

這人世間若還有幾分令他眷戀的,概因這人間有個她罷,除此之外,他並不在意旁人的生死。

溫棟梁自知曉他意思,連忙行禮應是。

沉默幾息,蕭淮止忽又想起一樁事,眸光掠過指骨上的玉戒,道:

“暫時別對姓謝的下手。”

“屬下領命。”

見他還未出去,蕭淮止目色微涼,投去一眼,“還有何事?”

溫棟梁聲音沉重道:“宮裏那位又派了探子跟著,屬下已清理完了,只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