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4章(第4/6頁)

蔣皇後倒是已經看慣了,完全不害怕,主動走上前去噓寒問暖溫言細語:“皇上,我請來了宗令和各位大人。都是皇上信任的能臣,定能將朝中政事處理好,皇上您可以放寬心些了,讓太醫好好治病。”

蔣皇後這一番話出口,永宣帝確實給予了回應。也不知他想表達什麽,整個人都明顯地激動起來,偏偏身體並不怎麽受控制,四肢微弱地掙紮扭動著,簡直有些像是個被翻過來的王八。

嘴也努力地大張著,然而什麽都說不出來,伴隨著嘶啞難聽的喉音,只有涎水不受控制地從嘴邊流出來。鼻子急促地翕動著,眼睛幾乎要瞪脫了眶。這般焦急迫切卻無能為力的神態,簡直難看狼狽到了極點,幾乎讓人目不忍視。

宗令等人都抿唇側頭掩蓋了一下自己的神色,唯獨祝子翎盯著永宣帝看了一會兒,然後又給容昭傳訊:“皇帝看起來都想要把蔣皇後給生撕了。”

容昭:“……”

他控制著自己不去想一些難看可笑的畫面,而是捏了下祝子翎的手作為回應,表示贊同。

雖然宗令他們也都看得出來永宣帝那雙眼睛裏滿是憤恨,但蔣皇後顯然渾不在意,直接無視了永宣帝仇恨的視線,轉向一旁跪著的幾個太醫,問:“皇上現在的情況怎麽樣?”

周院判搖頭,微微嘆氣道:“皇上平靜不下來,如此血液不能流暢,病情會越來越嚴重。”

“就沒有什麽辦法能治嗎?皇上這到底是得了什麽病?”相對正派的三輔還是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。

周院判細細解釋了一通,說這是永宣帝本身有個罕見的病症,原本不一定發作,但這段時間一直心火過旺,可能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,晚間又受了風寒,心肺和腸胃一下子都鬧了毛病,昏迷摔倒時又不慎磕到了腦袋引發中風,如今好幾樣病症混在一起,連用藥都處處受限,恐怕實在是找不到辦法能治了。

雖然另人懷疑永宣帝怎麽能倒黴成這樣,但這麽一說似乎倒也能勉強解釋過去,顯然蔣家已經做好了準備。幾個老臣掃了一眼殿內,都不見往日永宣帝最信任的何總管,反倒守著幾個沒見過的精壯侍衛,門外也不聲不響站了一排嚴防死守的人。

再一看那幾個太醫,都低頭唯周院判馬首是瞻,不說一句其他的話。大臣們只能在心中都暗自嘆了口氣,已經看懂了形勢。

如今他們也已經是被逼上梁山,無路可走了。

容昭在太醫的身影中看到了柳太醫,蹙了蹙眉。兩人不經意地對視了一眼,柳太醫幅度極小地沖容昭搖了搖頭。

容昭轉頭看了看故作哀慟,眼中卻忍不住透出了一絲得色的蔣皇後和譽王,心下了然。想必蔣皇後是買通了周院判,又故意拉上柳太醫等人,仗著他們不敢出聲反駁,讓這些人也給他們當人證,好證明沒有什麽下毒謀逆逼宮,永宣帝就是這麽自己“倒黴”病死的。

就像是叫來宗令和這幾個重臣一樣。讓太醫證明完永宣帝的死因,接下來就該逼他們來證明譽王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了。

永宣帝雖然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了,但腦子顯然還沒一並摔出問題來,明顯也意識到了蔣皇後他們的想法,掙紮吵鬧得越發激烈。宗令等人也仍心有顧慮,雖說看得出形勢,但還是俱都沉默下來,不願主動去提譽王等人的目的。

不過他們不提,對方自己會提。蔣慶澤頂著永宣帝毒針一樣的視線,面不改色地說道:“皇上突然病得這樣重,恐怕很難再處理朝政了。然國不可一日無君,還是要請皇上立刻冊封太子,才好穩固大啟的江山社稷。”

蔣慶澤作為當朝首輔主動提了,還有皇後在一旁暗暗附和催促,幾位重臣拖拖拉拉,到底也不得不開口道:“確實是該立儲了,只是不知……不知皇上屬意的太子人選是哪位皇子?”

蔣慶澤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:“這便是如今之麻煩所在,皇上遲遲未定儲君人選,如今遭逢意外,連問都問不到了,為之奈何?”

“……”宗令試探著問道:“說不出,不知皇上可否寫下來?”

宗令雖是這麽說,但想也知道,蔣慶澤他們定然是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了。果然,對方十分大方地讓人拿了紙筆來,永宣帝握住筆,也不再去瞪蔣皇後幾人,改為盯著筆尖,看起來十分努力地在寫,然而那只手顯然已經不聽永宣帝使喚,哆嗦得厲害,永宣帝越用力地想要去握筆,那支筆反而脫了手,最後只在紙上留下一堆鬼畫符。

“看來還是不行,”蔣慶澤又嘆了嘆氣,“為今之計,只能看看皇上有沒有留下過傳位聖旨了。”

“皇上一直未曾認真商討過立儲之事,怎麽會留下傳位聖旨?”有老臣忍不住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