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紙婚
◎他要非常愛◎
於祗一直沒有上樓去睡覺。
她裹了條毯子, 眼神空洞地盤腿坐在魚缸對面的軟塌上,連燈也不想開。
只在手裏捧了杯雪松燭,那一小簇的紅色火焰,想要照亮什麽都是徒勞。
她面前自在遊著兩條血紅龍魚, 一公一母, 產於印度尼西亞的森塔蘭湖。空運回北京的時候, 蕭鐸領著寺裏的住持去機場親迎, 一路誦祝到家門口。
江聽白管這叫大成, 於祗只感嘆不如把成捆的鈔票扔池子裏, 起碼能聽一個響兒。
好過伺候這兩條加一塊大幾千萬,除了顏色鮮艷外一無是處的龍魚。
它們不停地躍動, 在恒溫的池子擺尾,極力展現著觀賞性。
大門口不時傳來“密碼錯誤”、“密碼錯誤”的冰冷女聲警報。
於祗披著毯子起身,打開門就看見一個醉醺醺的陳晼, 一猜就是她摸錯門。
陳晼連擡眼都有些費力,“媽的,怎麽又走到你這兒來了。”
她被於祗手裏的蠟燭晃到,再定睛一看於祗這個造型。
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,兩只大眼睛直視人, 披散著一頭烏黑卷發。
陳晼打個酒嗝,“就你現在這德行去演女鬼,連妝都不用化。”
於祗幹澀著嗓子開口,“你是要回家,還是先進來?”
陳晼東張西望了一會兒,“江總不在吧?我打小怕他。”
“不在, 他去西寧出差了, ”於祗把蠟燭隨手丟在了茶幾上, 拿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,“又被人下了一個套兒。”
說著把高腳杯用力一摔,“他除了會吹牛逼,能不能長點心啊!”
“自己長了個包子樣,還總跟狗混一塊兒!”
陳晼一聽就有故事。
她拍了拍沙發,“愛妃,坐到朕身邊來。”
“......”
於祗踢了她一腳,“你丫挪過去點兒。”
京圈最後的文明人——於二小姐,這一刻開始與她同流合汙說粗話。
她這是真生氣了,陳晼不覺咽了咽,“江聽白身邊又出了花段子?”
於祗就把剛才接電話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。
陳晼豎起耳朵聽完,“這沒爹沒媽缺管少教的玩意兒,真什麽都做得出來。”
於祗橫了她一眼,“別這麽說啊,她自個兒不尊重,關人爹媽什麽事?”
陳晼又問,“那你怎麽知道江聽白是冤枉的?”
於祗拿出手機給她看了段監控。
是酒店走廊裏的,她邊指給陳晼看,“九點五十,幾個高管把江聽白扶進房間,翟穎不在其中,十分鐘以後她出現在前台,找借口要了房卡,請注意她的神態,你去偷情會是這個鬼樣子?十點十八分,她從房間裏出來,在門口扔了扣子,碰上了蕭鐸。”
陳晼提出疑問說,“那萬一江聽白就在這十八分鐘裏,解決完了問題呢?”
“反駁得很好,但站不住腳。”
於祗把地上的律師袍撿起來披上,“你也可以說江聽白是裝醉,翟穎是受邀而來,那麽她沒有房卡怎麽解釋?以上不成立,再來說第二。你接觸過很多男人,在喝到失去行為能力的狀態下,他們還能做得動嗎?第三......”
“好了停,別三了,”陳晼把她的手機搶下來,“我只有一個問題。”
“請說。”
“監控哪兒來的?”
於祗神神秘秘一笑,“我讓西寧市法院的朋友去調的,取個證多簡單的事兒。”
陳晼指了下地上的碎玻璃片,“那你這摔杯為號的,是在發哪門子的火?”
“我那是有點兒生我自己的氣,”於祗用力捶了幾下抱枕,“我第一反應居然是去酒店拿雙。”
陳晼:“你等會兒,目前我的CPU工作量有點大,什麽意思?”
於祗指了指自己,“拜托我誒,捉奸這麽沒臉的事,是我能幹出來的嗎?多沒體面。”
“那你完了。”
“為什麽?”
“你現在把江聽白看得比體面還重要。”
“......”
陳晼又補了一刀,“我以為你這輩子也就是塊牌坊了,再也沒有什麽會比你的名聲顏面更要緊,這麽看來江聽白還是有點手段的。”
“......”
陳晼慢慢朝她靠過來,“知道你這麽喜歡他,咱江總是個什麽反應?”
於祗深吸口氣,“我沒告訴他呀,半句都沒提過。”
“為什麽!”
“我其實在愛裏沒那麽勇敢的,不如元安,也不如你,我走一步就得看好後面十步,”於祗無意識地玩起了毯子上的鏤空織花,“如果是談戀愛的話,我真的需要反復確認被愛,確定他不會離開我,我不和差點意思的人周旋。”
如果這個愛說出口得不到反饋,那倒還不如就獨唱獨酬還獨臥。
否則對別人,對自己都是一種負擔,又不好往回收。
眼下是她和江聽白十多年來,相處得最輕松無嫌隙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