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三十八章 冰雪
城外的石苞也收到東吳消息,大喜過望。
“晉王有令,攻破城池,每人賞田兩百畝!”司馬炎看著歡呼雀躍的士卒,心中卻有些五味雜陳。
明明只有一步,卻感覺距離他越來越遠。
有些事可以做,但不能說。
一說出來,就永遠是根刺。
司馬父子間的博弈被鐘會挑明,兩人的關系也微妙起來。
司馬炎受家風傳承,自幼浸淫在權術之中,當然知道權力運行的規則。
不到最後一刻,什麽事都說不準。
“世子,潁川有信至!”心腹躡手躡腳的蹭到司馬炎身邊,在他耳邊低語道。
司馬炎心中一動。
司馬昭繼位之後,大力提拔山東並、冀士族,以此制衡一家獨大的潁川士族。
潁川士族當然不滿。
“世子,不出兩月,此城必破,鐘會必亡!”石苞須發皆張,近七十的年紀,卻越發的老當益壯。
“司空不愧國家棟梁!”司馬炎附和了一聲。
激烈的戰場已經引不起他的興趣,鐘會的死活,更與他無關。
司馬炎有時候也非常佩服石苞,兩人都被猜忌,但他還能這麽兢兢業業,沒事人一樣為司馬家沖鋒陷陣。
只可惜他的命運早已注定。
除了陳泰,司馬炎就沒見過誰被自己父親猜忌,還能活蹦亂跳的。
但陳泰背後是潁川士族,司馬家不敢動。
“老臣受太尉提攜之恩,豈能不以身報之?”石苞拱手向天。
司馬炎心中一動,石苞似乎是在向自己表忠心?
難道他知道什麽?
司馬昭時常臥病在床,但石苞卻洞若觀火,軍中什麽事能逃過他的眼睛?
“石公之心,某已知曉。”司馬炎也語焉不詳起來。
石苞寒暄了幾句便退下了。
司馬炎卻一直在發愣,手上捏著的信浸滿了汗水,此時他不得不想到另外一個問題,既然石苞知道這麽多,那麽自己的父親會不會也知道?
進入三月,西北天氣忽然轉寒。
陰雲密布,狂風呼嘯,然後碗大的冰雹砸下,軍營被砸毀十多座,士卒被砸傷百余人,三人被砸死……
戰馬和牲畜也傷亡頗重。
楊崢只能把士卒收縮至臨晉城。
冰雹之後,大雪姍姍來遲,萬物封凍,期待已久的黃河終於封凍了。
該冷的時候不冷,不該冷的時候冷,說明天時混亂。
楊崢記得後世有種說法,漢末至隋的四五百年處於小冰河期,所以草原、西域諸族紛紛南下東遷。
不過話說回來,現在秦國大局已定,均田制走上正軌,有能力也有實力吃下南下東遷的部族。
“大王,東吳出兵攻打合肥!”斥候冒著冰雹雨雪將東面的消息傳回。
楊崢以為自己聽錯了,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鐘會跟東吳聯合,共同抵禦司馬昭嗎?
怎麽變成兩面夾擊鐘會?
前些時日還在感慨鐘會死不了,一轉眼,鐘會就岌岌可危。
沒有東吳援手,鐘會肯定滅亡。
“鐘會沒了。”楊崢唏噓不已,孫皓連當年的孫綝孫峻兄弟都不如,他二人還知道鼎力支援諸葛誕。
“眼下黃河封凍,不如試試河東的成色?”龐青建議道。
“末將願為前鋒!”蒙虓、文鴦、馬循、劉珩四將拱手而出。
其實楊崢並不想打,他的心思在後方,今年天時如此混亂,弄不好後面就是水災、旱災。
漢末中土一直多災多難,大旱大澇大瘟疫接連不斷。
現在黃河雖然封凍,但這種天氣更利於防守。
陳騫頓兵河東數月,早就打造成鐵桶一塊。
正在想如何拒絕時,城外鼓聲震天,呐喊如雷,斥候急跑進來,“大王,敵軍數支步騎渡河!”
自己不想打,但架不住對方想玩一把。
“蒙虓、文鴦、馬循聽令,各領五千精騎,擊潰來犯之敵!”楊崢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。
馮颯大戰已經過去三四年,敵人又蠢蠢欲動起來。
陳騫不愧是宿將,此次出兵多少讓楊崢有些意外。
最好的防守是進攻。
“末將領命!”三人大喜領命而去。
劉珩看著三人的背影,一臉的哀怨,眼巴巴的望著楊崢。
楊崢卻故意不看他。
敵人意圖不明,有可能是虛張聲勢,有可能是誘敵之計,陳騫用兵老辣,楊崢早已領教過。
這種帶腦子的活,還是不派他去為妙。
萬一敗了,折損大軍士氣。
“陳騫應該是佯攻。”龐青道。
楊崢點點頭。
城外喊殺聲與馬蹄聲隱隱約約傳來。
但沒過多久,各種聲音迅速變小。
蒙虓、文鴦、馬循三將各自領軍回城。
“敵軍僅是佯攻,我軍兵出,彼軍便後退了,末將見東岸營壘重重,只能率軍退回,大王恕罪!”蒙虓拱手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