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三十九章 進討

進入三月,關中雨雪交加,寒風刺骨。

百姓憂心忡忡,馬上就要春耕,很多田地還沒有翻整。

不過既然下了雨雪,就不會有蝗災或者旱災。

加上去年免除了田賦,百姓手上都有糧食,所以只是憂心,而非震動。

“孤準備免除今年關中、河西田稅,諸位以為如何?”

朝會上,楊崢率先開口。

“大王去年就未曾收稅,今年十五萬大軍聚於臨晉,征發民夫五萬,牲畜戰馬不計其數,府庫已然不足,若今年免賦,只恐府庫周轉不濟,倘若司馬昭平定淮南後,趁勝攻打關中,士卒乏糧,只恐軍心渙散。”沒想到魯芝第一個反對。

以往歷次大戰,都有重大斬獲。

人口、錢糧、牲畜滾滾而來。

此次對峙半年,卻沒有攻入河東,十五萬大軍坐吃山空,府庫當然扛不住。

“臣也以為不妥,倒春寒最多半旬,四月便會如常,大王不妨稍待數日。”張煥拱手道。

“幼安意下如何?”楊崢點了索靖的名。

在敦煌大義滅親之後,索靖就漸漸被河西士家孤立。

在朝堂上也是如此,眾人都有意無意遠離他。

索靖其實只對本族的索雄等人痛下殺手,但楊崢給河西士家統統剃了個頭。

這幫人不敢怪楊崢,怨氣自然轉移到索靖。

其實他們哪裏知道,正是索靖的秉公執法,免去了河西士家豪強的滅頂之災。

按楊崢的心性,絕不會只殺幾個旁支了事。

士家豪強們退了一步,楊崢也就留了一線。

畢竟秦國的治理,還要靠他們。

益州士人與關西士人平衡,是楊崢願意看到的。

任何一個勢力一家獨大都不是好事,正如蜀國一樣,荊州士人獨大,蜀國內部問題也多。

“大王當年已經定下一年免賦,二年減半之策,貿然更改,雖惠於百姓,然國策不宜輕動。”索靖拱手道。

說話就要算數。

政策更改太頻繁,本身就是對官府公信力的一種損傷。

“那就從諸位所言。”

數日之後,雨雪果然停了,雖然依舊寒冷,但久違的太陽總算是露臉了。

百姓、奴隸、府兵群起而動,忙碌在田間。

楊崢也就放心了。

雖然今年感覺比往年寒冷一些,但總體上不會影響耕種。

“鐘會猶在壽春苦撐!”趙阿七送來淮南的情報。

“東吳拿下合肥沒有?”楊崢按照皇甫謐的叮囑,練起了五禽戲。

平常若是有空閑,還會讓皇甫謐紮幾針,順順血脈。

早年砍人太猛,用力過度,這幾年妻妾成群,身體多多少少有些小狀況。

皇甫謐醫術高超,沒病也能診出些病來,針灸用上,湯藥補上,人輕松多了,精力也充沛起來。

趙阿七道:“此戰並非丁奉等宿將領兵,而是孫皓嶽父滕牧領兵,鐘會之子鐘毅率五千精銳死守,合肥新城固若金湯。”

“新城一向堅固,孫權、諸葛恪一二十萬大軍都不能攻克,孫皓、滕牧七八萬就想攻下?”楊崢之前見過鐘毅,性情穩重,比鐘會看起來靠譜多了,潁川士族的青年才俊還是有些水平的。

若是丁奉上來,鐘毅肯定扛不住,但孫皓和滕牧兩人就另當別論了。

兩人之前都沒有統兵作戰的經驗。

不過若是鐘會在壽春頂不住司馬昭,鐘毅在合肥堅守也沒什麽意義。

這時龐青捧著另外的奏表進堂,“大王,近日漠北諸部紛紛南下,歸信城被攻陷。”

楊崢原本想任命楊毅為北部校尉,但還沒出發,姜伐野鎮守居延,顯然有些處理不過來。

這場春寒帶給草原的危害卻更為致命。

這意味著草原上的冬天更為漫長,凍死的牲畜和人越來越多。

很多部落不得不南下。

就連靠近羅荒野的丁零、堅昆也扛不住了,紛紛南遷。

這年頭要飯都是騎著馬提著刀的,歸信城首先受到沖擊。

歸信城就被南遷的部落攻陷了。

西面金山附近的呼揭人、嚈噠人也開始瘋狂南下,威脅河西走廊和西州。

秦國的口號很好,融合諸族,一視同仁。

但草原部落不會這麽想,他們不是要融合,而是要劫掠。

這時代什麽都要靠刀子說話。

“屬下以為,呼揭人、嚈噠人脫離漠西鮮卑,置鞬落、羅日律前所未有虛弱,正是進討之時!”這麽多年的培養,龐青已經成為一個合格的軍事參謀。

東邊不亮西邊亮。

河東被弄的像個鐵桶,但草原諸部卻正因為這場春寒陷入窘境。

趁他病要他命!

“不僅是漠西鮮卑,拓跋鮮卑也要加快了!”楊崢擦了擦臉上的汗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