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六十八章 文事

甘露九年的年景還不錯,三月一場大雪之後,氣候恢復正常,陸陸續續下了幾場雨。

河水充沛,一些下等田變成上等田,上等田更加肥沃。

很多百姓在耕種完自家田地之後,積極墾荒。

山地種桑麻,灘塗圍成魚池,草地變為牧場。

關中大地雞犬相聞,阡陌相連。

到處是奔跑歡笑的孩童。

曾經的鮮卑人羌人胡人匈奴人都漸漸淡化了,說一口純正的漢言,穿著漢服,住的房子也是漢家庭院樣式。

不想漢化當然野心,只能一輩子停留在待歸階段,田稅比治民高了兩成。

子孫不能讀書科舉,也不能入青營,即便從軍,除非有先登斬將之功,不然一輩子都是士卒,十二轉軍功減半。

種種措施調節之下,諸族不知不覺就漢化了。

只有長安城裏的一些遺老遺少,還在保持匈奴、鮮卑的老傳統,給房子不住,要在院子裏搭個帳篷,別人均的田耕種,他們的田種草放羊……

不過這些人注定會被淹沒在時代的浪潮之中。

他們的下一代一出門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,全是漢家風土人情,身處如此大環境,不轉變也是不可能的。

楊崢對孩童極為重視。

在長安設立撫恤院,隔一天提供一次肉湯。

趁著吃肉喝湯的時候,宣義郎們開始說書,各種故事中塞滿了私貨。

什麽秦王是天降聖人,解救受苦受難的草原牧民和中原百姓。

什麽兩千年前,大家都是一家人,同飲黃河水。

不是簡單的說教,而是融入各種如童話般的故事之中,繪聲繪色的演出來。

宣義令韋竺專門負責此事,將寫好的故事送給楊崢審批。

楊崢根據後世的經歷,增加更多的趣味性。

青營變成了一個兒童組織,選拔出的優秀孩子,不管什麽族群,送往太學深造。

而太學變成一個綜合性的大學。

楊崢也加了不少私貨,儒學雖然還是主流,但占比卻在減少,算術、醫學、煉丹、格物的占比在暗中增加。

在這方面皇甫謐和嵇康都是大牛。

張斅、杜寬也頗有著述。

遠在西域的馮琦,不知怎麽誆騙了一些學者過來,背著厚厚的書袋。

秦國穩定,天竺的僧人也增多了不少。

不過大多聚集在姑臧。

姑臧成了學術、思想之淵藪,東西南北,各種文明在此碰撞。

儒家原本不屑與這些邪門歪道交流,但在楊崢的堅持下,杜寬、張斅帶著一批儒士加入其中,與西面的學者展開思想碰撞。

楊崢覺得任何一種文明只要固步自封,就是走向衰落的開始。

即便這時代,華夏文明站在頂峰,也需要睜眼看看別人。

熱情最高的是天竺僧人,能從天竺不遠萬裏而來,豈是凡夫俗子?

幾乎都是天竺的學者。

到姑臧一年左右就能熟練掌握漢言,能說會寫,大批量翻譯佛經。

最出名的是竺佛圖澄,天竺人,九歲在烏萇國出家,兩度到罽賓學法,學成之後遊歷西域諸國,名震一時,有弟子近千人,在西原備受推崇,號為“神僧”,後從河西走廊入姑臧,與張斅、杜寬、西域學者辯法,名噪一時。

楊崢心中一動,若是佛學昌盛,倒也是一把控制草原和西域的利器。

當然,過猶不及,這玩意兒若是發展的太肆無忌憚,也不是什麽好事。

就看怎麽管理。

正好竺佛圖澄向官府提出營建一座新佛寺。

楊崢將其納入官府管轄之中,所有僧人都必須通過宣義司的考試,拿到度牒,才是真正的僧人,否則就是非法的野僧。

河西、西域的佛寺,也要按人頭納稅,有佛田也必須交田賦,楊崢只免去了他們的徭役。

姑臧學術氛圍濃厚,更大的原因是因為紙張。

這絕對是華夏文明的重大貢獻之一。

紙張需求增大,讓豪強們看到了一條財路,紛紛興建造紙作坊。

不過楊崢為了防止黃土高原和黃河上遊的環境惡化,禁止河西、關隴、河套興建造紙作坊。

只在蜀中、南中大規模扶植。

也算是對蜀中豪強的一次補償。

蜀中造紙,距離河西遙遠,也避免了技術外泄。

在楊崢理解之中,一個國家強盛了,文化肯定繁榮。

造紙的作坊多了,技術就在慢慢進步,紙張的價格也就慢慢下來了,加上官府控制的印刷坊。

市面出現了大量書籍。

儒家經典、詩詞歌賦,還有宣義司刊印的《司馬氏》、《大秦崛起》、《新三國》等等。

名字雖然怪異,印刷裁剪十分粗糙,紙張的質量也很差,但勝在便宜。

一本二十錢左右,中產之家能負擔的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