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五十章 圖謀

下了朝之後,鐘會在一眾甲士的保護下回到丞相府。

蔣斌、鐘毅恭候多時。

談判的底線其實早已心知肚明。

襄陽和壽春對吳國太重要了。

有了這兩個門戶,即便中原被秦軍所滅,鐘會也有把握守住江東。

如果沒有,鐘會即便是孫吳復生,也只是為之奈何。

“司馬炎雖敗,但中原實力尚存,當不會舍棄淮南、荊州。”蔣斌拱手道。

這兩個要求的確過分了。

襄陽壽春都是重鎮。

兩城所在的荊州、淮南還有大片土地。

如今司馬炎戰敗,還割讓這麽多土地出去,他這個皇帝只怕也當不下去。

鐘會道:“司馬炎只要不利令智昏,就絕不會割土求和。”

“那兄長為何索要襄陽、壽春?”

“給不給是他們的事,要不要則在我們,秦軍攻陷南陽,切斷荊州與中原的聯系,襄陽已成孤地,你說司馬炎願意讓我們拿下,還是願意讓秦人拿下?”鐘會笑道。

“原來如此!”蔣斌恍然大悟。

高山仰止,鐘會就是蔣斌永遠仰望的高山。

“近日虞氾、朱宣、顧穆等大姓異動連連,恐將不利於父親!”鐘毅擔憂道。

江東大姓什麽事都幹得出來。

前有孫策,後有丁奉。

這兩年針對鐘會的暗殺多達十三次。

雖然被挫敗了,但總被毒蛇這麽盯著,心中難以安寧。

“江東三大士族囂張不了幾時了!”鐘會發出夜梟一般的笑聲。

此次主持晉吳結盟,鐘會已經拿到主動權。

蔣斌眼神一亮:“莫非兄長已有妙計?”

“某所忌者,唯陸幼節一人而已,虞氾、朱宣、顧穆等人土雞瓦狗爾,不值一提!”鐘會根本就沒把江東三大姓放在眼裏。

狂傲,但同樣也是自信。

至今為止,鐘會的每一步都堂堂正正,跳不出任何破綻。

看似居於弱勢,實則一直以退為進。

逐漸逆轉了江東形勢。

而如今的江東,也只有陸抗擋在鐘會面前了。

另一邊,陸凱等人退朝之後,也在密議。

“鐘會羽翼豐滿,不可不除之!”虞氾沖陸凱拱手道。

在朝會上陸凱還能裝裝樣子,回到自己的府邸,病態立即顯露出來。

臉上沒有半點血色,身體也在輕輕顫抖。

大司馬這個位置不好坐,尤其孟宗病逝後,吳國的大梁陡然壓在他身上,勞心勞力,既要防備鐘會,又要壓住江東士族門閥,讓他們不可輕舉妄動。

如今的東吳,軍心民心已經轉向鐘會。

對他的評價從魯肅升至諸葛武侯。

鐘會在任,也的確做了很多利於百姓的好事。

勸課農桑,鼓勵開墾,積極貿易,降低賦稅,改進法律,種種舉措,一掃孫皓留下的弊病。

江東稍稍恢復些生機。

雖然其中也有陸凱、虞氾等人的功勞,但因為鐘會在朝野的巨大聲望,其他人被自動忽略了。

其後,鐘會又效仿秦國,設府兵、置屯田,歸化百越、蠻僚等異族,嚴加訓練。

江東已經不是孫皓時的江東。

不過,江東剛剛恢復些元氣,這些士族門閥便忍不住來摘桃子了。

他們當然無法容忍一個外來人“竊取”江東的利益。

“不可……妄動……”陸凱又咳嗽了幾聲。

“我等若是不動,鐘會就要動我等!”朱宣沉聲道。

鐘會的種種舉措,不可避免的侵犯到他們的利益。

陸凱眼中閃過深沉的疲憊。

這種爭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。

每一次都消耗一次他的心力和壽命。

“江東這兩、兩年好不容易安穩,百姓過了幾天好日子,若、若妄動刀兵……只恐被秦、晉所圖!”陸凱苦勸道。

虞氾沖朱宣、顧穆使了個眼色,“大司馬所言甚是,但若是鐘會先動我們,又當如何?”

“只要、幼節督鎮荊州,鐘會就不敢妄動刀兵,三國之中,吳國最為疲弱,切、切不可內亂,今時已不同往日,秦主猶如虎狼,嗅到血腥氣,豈可無動於衷?諸位暫且、暫且忍耐。”說了這麽多話,陸凱臉上現出一抹病態的殷紅。

他這麽苦口婆心其實是在救三人的性命。

鐘會轉戰南北,九死一生,當年在壽春十面埋伏都沒事,現在羽翼豐滿,虞氾等人又豈是他的對手?

在陸凱的心目中,唯一能跟鐘會掰掰手腕的,也只有他的堂弟陸抗一人而已!

這些人之所以現在還活蹦亂跳的,是因為鐘會忌憚陸抗而已。

可惜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。

三人俱沉默下來。

虞氾拱手道:“謹遵大司馬之令!”

說完便帶著朱宣、顧穆告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