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(第2/3頁)

然而只有周王自己知道——他也很慌的,好嗎?!!!

我兒子這麽叼,我怎麽不知道啊!

他之前不是單純的不學無術嗎?!

真的都是演的?!

這臭小子真就是騙了所有人啊——連他老子都瞞得嚴嚴實實,枉我們夫妻倆這些天在家愁得睡不著覺!

周王心緒極其復雜,震驚之後,察覺到身邊世子掩藏的很好的無措之後,忽然間又釋然了。

本朝立國之初,帝位的傳續每每都面臨著一場腥風血雨,連帶著宗室爵位的傳承也多有波折。

他與王妃感情甚篤,家中並無異生之子,又不願叫兩個兒子為爵位互生齟齬,故而一直以來,或多或少都對次子有所放縱,他喜歡花天酒地那就花唄,想養小倌兒也隨便養,不想念書就別念了,懶得習武,咱們可以請護院,別吃那麽苦了。

身為宗室之子,尤其先帝大宗無子,你整個賢名出來,是想幹什麽?

司馬昭之心,路人皆知。

周王沒想過牽扯進入主大宗那档子事兒裏邊,就叫兩個兒子平安喜樂,做個富貴閑人就很好。

至於以後……把眼前兒孫的事情辦好就得了,他哪管得了幾代之後的事兒?

只是誰也沒想到,自家兒子被選為先帝嗣子了。

也是直到這一刻,周王才突然意識到,或許一直以來,二兒子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家父母的憂慮,所以也順從他們的心意,收斂起滿身光華,遮掩住慧光,裝做一個紈絝子弟,在外邊兒招貓逗狗,回家之後父慈子孝,兄友弟恭。

只是當他陰差陽錯的被選入宮之後,才真正展露出他原本的模樣……

孩子為父母做到這種地步(並不是),他這個父親,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!

嬴政渾然沒有不知周王此時澎湃而感動的心緒,面無表情的高坐殿上,聽各地大員依次進賀新君,自己也適時的詢問幾句地方要事,以示聖心同等掛懷天下百姓。

如此過了一個多時辰,各地大員進賀結束,先帝的謚號基本敲定,改元的年號被定為元安,這場朝議也差不多該落下帷幕了。

嬴政目光望向三省的宰輔們:“諸位都是老臣,其中更不乏有四朝元老,今日朝議結束在即,可還有表上奏?”

他身體微微前傾,著重看向中書令王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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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越:“……”

其余幾位宰輔面面相覷,紛紛表示無事,唯有王越定了定心,深吸口氣,站了出來。

“臣中書令越有表上奏!”

嬴政戰術後仰,靠在椅背上:“講。”

王越自袖中取出早就書就好的奏疏,打開之後,慷慨激昂的念了出來:“自內衛設置之初,百官非議,士林側目……其職權有過於禦史台,卻如野馬無韁,不得監管……地方上擾困官員,中央朝臣亦時常心生惶惶……太宗皇帝有言,聖人垂拱而治,君不疑臣,臣自敬君,臣鬥膽,奏請陛下廢置內衛,還朝野清凈,百姓安寧!”

一語落地,朝堂之上久久無人做聲。

內衛啊……

王越身為宰輔,站位靠前,自然無法觀量身後百官神情,而他也無需在乎那些人的神情,只要天子站在他這邊,那就夠了。

偷瞄一眼,很好。

陛下看我的眼神非常贊賞。

王越有了底氣,當下挺胸擡頭,覺得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艷了。

相較於王越的一條道跑到黑,百官們此時的心情就有些復雜了。

誰願意家裏邊藏著幾只眼睛,每天吃幾頓飯、上幾次茅房都被人報上去?

內衛成立之初,便在朝廷上引起過不小的風波,朝臣們不願意被人監視,禦史台因為職能有所重合而內衛顯然會更得聖心,更是對此猛烈開火,可到最後這些非議都被明宗皇帝一句話堵回去了。

事無不可對人言,爾等既沒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,又何必如此怯怯不安?

鬧到最後,甚至還見了血,鐵腕通過了內衛的設置。

但是當今,這個一開始就明確的表示出“朕不是個軟柿子且不好糊弄”的新君,居然在第一次朝議上,就作勢要廢置內衛?

是的,大家都看得出來,中書令王越上這道奏疏,是天子授意。

此人向來圓滑,最善體察上意,且內衛無孔不入,監察百官,要說他閑來無事想上疏廢黜天子耳目,這不是上趕著給自己找晦氣嗎。

這可是奇了怪了,向來都是百官反對內衛特務監察,天子將其引為心腹,今個兒這是怎麽了,新君剛登基,就上趕著自廢臂膀?

嬴政將他們的心思看得透透的,唇邊不覺浮現出一抹冷笑。

為什麽?

當然是因為現在內衛根本不歸朕掌控啊!

不為朕效力的機構,朕為什麽要留著它?

你內衛無孔不入是吧?

你內衛隱藏在黑暗中,沒人能找到是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