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三章

◎喝一壇女兒紅◎

公訴遙的話, 李懷敘想了很久。

直至這夜上榻,他一手枕著自己的腦袋, 一手攬著公孫遙在懷裏, 還是有些不敢輕易相信。

“那是蘇太傅家的孫子,小時候還進宮做過我的伴讀……”

“你的那些個皇兄,哪一個不是跟你自小一塊兒長大的?你們還是血濃於水的親手足呢。”

大抵是公孫府也未曾給公孫遙帶來過多少的手足親情, 所以每每聽到李懷敘提及這些所謂兄弟情誼的時候, 她都十分嗤之以鼻。

“可他跟著我玩很久了……”李懷敘卻似乎還是想要替那個人說話。

“所以我只是想叫你試他一試,不是叫你就此定了他的罪呀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李風華, 你再可是,今夜你就收拾東西滾出去睡吧。”

本就來了小日子,心情不是很好, 白日裏還因貪玩被皇帝逮住,加罰了半月的禁足, 公孫遙的耐心已經於此時此刻, 正式宣布殆盡。

李懷敘聞言, 只得立馬就老實了。

他偏頭看了看公孫遙,看她正安靜地閉著眼, 枕在他肩上, 安心想要等待睡眠。

如水的月色傾瀉在他們床頭的紗帳上,在她的眼睫處, 投下一道似乎冰涼的陰影。

他伸手,有些想要擋住那道冰光。

可是很快被公孫遙發現。

她睜開已經有少許困倦的眼睛,擡頭看了看李懷敘。

李懷敘立馬擡起手,乖覺道:“好, 我都聽娘子的, 娘子叫我試試他, 我便試試他。”

總算是公孫遙愛聽的。

她仿佛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,如今枕在他肩上的姿勢有些不太舒服,又稍稍地將整個身子下沉些,叫自己能更為舒適地窩在他的臂彎裏。

她安之若素,對眼下的一切都十分滿意。

明明十幾日前,她還萬分不能接受自己身邊睡著一個身高八尺的男人。

然而,也不知是從哪時哪刻開始,她居然便就習慣了這個男人不斷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,出現在自己的床榻上,出現在自己的席枕邊。

他抱著她,時常就是一宿。

不僅沒叫她難受,反倒叫她有種無時無刻不被人護在懷裏的安全感,叫她十分舒心。

李懷敘盯著她默默蠕動的發頂,見她終於找到了最舒適的位置,不再動彈了,他才敢悄悄地伸出手,覆在昨夜捂過的綿軟肚皮上。

“它要幾日才能結束?”

他這話聽著便不是什麽好意圖。

公孫遙不答。

“嗯?”李懷敘接著問,“總不能一次來十天半個月吧?”

“誰知道呢。”公孫遙還是不想告訴他確切時間,隨便敷衍著,又把腦袋往他臂彎裏藏了藏。

“娘子這是又害羞了?”

床笫之間,李懷敘已經很能讀懂她這些小動作所示的含義,談笑間便將她擁得更緊一點。

“羞什麽,咱們成親都快半個月了,老夫老妻的,還有什麽世面沒見過?”

他慣愛逗她。

“你怎麽這麽煩人?”

而被逗弄的公孫遙,聲音嗡嗡的,自他溫熱的臂彎間傳來,可以聽得出,實在是羞惱非常。

李懷敘又笑了:“娘子每每覺得害羞的時候,都愛往為夫的懷中躲,為夫實在是難以想象,等我們倆真正結合的那一天唔唔……”

他沒說完的話堵塞在了公孫遙纖嫩的柔荑中。

她擡起了臉,實在是不知道還能怎麽罵他。

這個人,當真是生下來就把臉皮砌得有城墻那般厚的。

可她偏生,就是對這樣的人起了不該起的心思。

她望著他,臉上紅暈難消,一時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氣的,還是羞的。

他沒說完的話還在她的耳邊打轉,等到他們結合的那天,等到他們結合的那天……呸,誰要與他結合?

公孫遙決心要給他點厲害瞧瞧,要他知道即便是在床笫間,也不能胡亂說話。

眨眼的功夫,便從被窩底下他的臂彎裏鉆了出去,翻了個身,自己獨自面對著墻壁。

李懷敘見狀,立馬眼疾手快地追了上去,手長腿長地將她纏住。

“怎麽這便生氣了?”他輕咬著她的耳朵,仍舊低低的笑聲就有如夜裏忽然拍上岸來的驚濤,沙啞沉悶,又不失存在感。

公孫遙下定了決心要晾一晾他,聽到他的問題,也沒有回。

“還是這般面皮薄,娘子何時才能同為夫一樣啊……”

可李懷敘是個不需要人回,自己有一張嘴,就能不停說的。

他從後往前緊緊地抱住公孫遙,在她耳邊滔滔不絕,一個人宛若千軍萬馬,不多時便叫公孫遙的耳朵徹底崩潰。

公孫遙本就耐心不夠,聽著聽著,只覺得再這樣下去,自己今夜是不必睡了,又氣又煩地踢了踢他的腿,對他表示著警告。

李懷敘終於安靜下來,卻仍舊圈緊她在自己身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