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(第2/4頁)

突然就感到意興闌珊起來,趙佛佑道:“晚上我不想去參加筵席,你替我跟娘娘說一聲,就說我身子抱恙。”

趙金姑啊了一聲,定定望著趙佛佑,問道:“大娘子,你總是心事重重,也不與我提。有時候,我總覺著你在同我說話,卻又離得很遠。”

趙佛佑靜默片刻,突然就激動道:“因為我想要讀書,想要與趙瑗,趙璩他們一樣!”

趙金姑驚詫不已,怔怔望著她,呐呐道:“你......”

趙佛佑像是沾了火星的枯草,一下就燃了,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,雙眸灼灼:“我就是要讀書,我也要去祭祖!不去參加無聊的宮筵,不要嫁人!”

“你小聲些!”趙金姑急得一下跳下塌幾,奔到門邊悄然打量。

外面空無一人,宮女不知到了何處去躲懶,舒了口氣,轉身奔回屋。

“大娘子,你休得說這些話,若被官家知曉......”趙金姑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,眼眶都紅了:“大娘子,南邊不是北地。北地女子能做的事情,在南邊都是禁忌,半個字都不許提!”

“我知道啊。”趙佛佑笑了起來,只笑比哭都難看,哀哀地道:“我都知道,就算我是他的親生骨肉,也不行。他恨死了姑母,比恨金賊都恨。金賊是全大宋人的仇人,姑母卻是他的仇敵。”

這句話說得有些繞,趙金姑一時沒能明白過來,她搖了搖頭,道:“你的許多想法,我都不懂。不過大娘子,你別沖動,等下你還是去參加筵席吧。今夜是慶賀遷宮的筵席,官家要喜氣團圓,你不能觸了他的黴頭。”

趙佛佑厭惡至極,斬釘截鐵道:“我不去!喜氣團圓,真是可笑,掩耳盜鈴呢!真值得慶賀,真有喜氣了,百姓為何要逃!修大內宮殿,死了數不清的人。宮裏都在傳,那松濤聲,都是冤靈在哭。”

趙金姑嚇得臉色白了,倉惶四顧,雙手合十拜祭,嘴裏念叨有詞。

趙佛佑驀地笑了起來,道:“冤有頭,債有主,你別怕。”

趙金姑放下手,神色復雜望著趙佛佑,道:“大娘子,你丁點都不怕嗎?”

趙佛佑幹脆地道:“不怕!人比鬼可怕多了。可惜,這個道理,我明白得太晚。”

趙金姑怔怔望著趙佛佑,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。

到了夜裏,趙佛佑堅持不去,趙金姑勸不了,便只能由了她去。

大殿內布置得華麗富貴,地上鋪著厚厚的織金地氈。宮人不斷奉上珍饈佳肴,瓊漿玉露。

趙構坐在上首的寶座,邢秉懿坐在他的下首。依次下來是品級不高,身份特殊的趙瑗,趙璩。趙璩年幼,身邊圍著乳母宮人伺候。張婕妤關懷備至,不時提點一聲,其樂融融。

趙金姑看了幾眼,便收回了視線。她望著面前幾案上的菜肴,提不起半點胃口。突然羨慕起趙佛佑,她比自己有勇氣,

趙構握著酒杯,眯著眼睛,隨意朝堂下打量。掃了兩圈,臉色沉了沉,轉頭問邢秉懿道:“安和呢?”

趙佛佑被封為安和公主,趙構不願意叫她大娘子。叫了大娘子,他總會想起二娘子,令他怒火中燒的趙神佑。

邢秉懿忙答道:“安和身子抱恙,先前與我說過了,她怕將病氣過了人,就在宮內歇著。”

趙構握著酒盞的手指緊了緊,不耐煩地道:“就她三天兩頭生病,平時也是板著一幅臉,沒規沒矩。你尋個教養姑姑,好生教導,免得出去丟了皇家的臉面!”

邢秉懿勉強應了,趙構哼了聲,心中氣尤未平。

筵席散了,邢秉懿回宮,拆了頭飾,接過宮女遞來的熱帕子擦了手臉。想了下,換了身輕便衣衫,前去了趙佛佑的宮裏。

到了門口,遇到了趙構身邊的小黃門,他見到邢秉懿,忙肅立請安。

邢秉懿心中一驚,暗自叫了聲不好,問道:“這般晚了,你來作甚?”

小黃門道:“官家差了小的來,宣安和公主前去覲見。”

邢秉懿忙道:“安和身子不好,這般晚,定早已歇息了。你回去與官家稟報一聲,就說明日待安和好一些,再去給他請安。”

小黃門想到內侍的交待,為難地道:“皇後娘娘,官家下了令,小的不敢違啊!”

邢秉懿見狀,只得道:“你在外面等著吧,我進去喚她。”

小黃門應是,邢秉懿急匆匆走了進去。趙金鈴剛換洗了出來,趙佛佑還在等她,斜倚在床頭看書。

看到邢秉懿進屋,趙佛佑忙下了床見禮,問道:“娘娘這麽晚,怎地還沒歇息?”

邢秉懿揮手斥退宮女,親自從床尾拿了衣衫上前,一邊往她身上套,一邊提醒道:“官家要見你。大娘子,你向來聰慧,不用我多說。等下見到官家時,你得喜,喜!”

趙佛佑呵呵笑起來,譏諷地道:“喪事喜辦,我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