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

夜深人靜,木石溝的雪風刮在人臉上,颼颼地疼。可許芳菲這會兒已經完全沒覺得冷了。

她又是棉服外套又是大圍巾,身上衣物的本就厚實,再被鄭西野高大的身軀扣在懷裏,掙不開躲不掉,頓覺脊背發汗,耳根子都跟著紅了個透。

“鄭西野,你幹什麽?規矩一點。”許芳菲很慌張。

聽包車司機說,木石溝往前十四公裏有一個小眾景區,叫“瑪吉之鏡”,是一片被雪山包圍的鹽湖,水質澄澈風景如畫,非常的漂亮。遊客們雖然不會專程跑到這裏看鹽湖,但這條公路是自駕入藏的通道之一,很多人都會順道拍拍照打個卡。

因此,這個小旅館除了她和她的三位男同事外,還有好幾名自駕遊途中打尖兒歇腳的外地人。

他這樣堂而皇之把她堵在院子裏,萬一被其他人撞見可怎麽辦?

然而,相較於許芳菲的雙頰緋紅緊張失措,禁錮她的漂亮混蛋,臉皮厚得仿佛城墻轉拐。

聽完她的話,鄭西野眉峰略微擡了下,淡淡地道:“抓個手也算不規矩?”

許芳菲說:“怎麽不算。”

鄭西野輕嗤:“勸你一句,對我的要求別那麽高,我沒親你嘴就不錯了。”

“……”許芳菲臉蛋更燙,眼神不安地左顧右盼。

還好,大概是天氣太冷的原因,深夜的旅館院子漆黑而安靜,鴉默雀靜。只有三層高的小樓房亮著幾戶燈光,依稀傳出幾不可聞的交談聲。

確定周圍沒有第三個人後,許芳菲懸著的心才落回肚裏幾分。

她視線收回來,重新落在這個漂亮的壞種混蛋臉上,壓低聲羞斥:“我警告你,我還在生氣,你敢耍流氓我就敢揍你。”

鄭西野在她耳邊,低聲很平靜地問:“問題是,什麽叫耍流氓。”

許芳菲:“。”

男人薄唇微張,用最輕的力道含了口她的耳垂:“你教教我?”

許芳菲被他咬得一抖,門牙齒尖無意識抵住下嘴唇,又羞又氣。想打人,但一只手被他鉗著,另一只手又抱著牙刷洗臉盆,只剩兩條腿能活動。

情急之下,飛起一腳就朝對面踢過去。

鄭西野余光瞥見,長腿迅速往左側一擡,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這一攻勢瓦解,把姑娘的右腿牢牢壓回原位,限制得她動彈不得。

鄭西野沉聲問:“小沒良心的。你往哪兒踢呢?”

許芳菲特別慶幸周圍黑燈瞎火的環境,能完美遮掩住她臉上的朵朵紅雲。

於是她靜了兩秒,硬著頭皮勇敢回懟:“對待你這種厚臉皮流氓,當然哪兒最疼就往哪兒踢。”

聞言,鄭西野慪得笑出一聲:“可以啊,許芳菲。翅膀硬了,脾氣和膽子也跟著大了。”

說話的同時,他唇從她耳垂緩慢挪移,貼著她的皮膚慢悠悠滑過,略微拉開幾寸距離,垂眸直勾勾地瞧她,沉聲繼續:“左一口鄭西野右一口臭流氓,一腳踢過來恨不能廢了我。幾個意思啊小崽子?”

許芳菲還在努力扭身子,試圖從他的指掌間脫身,支吾答:“沒幾個意思,就是想擺明我的態度。”

“你的什麽態度。”

鄭西野盯著她,胳膊下勁兒把她摟得更緊,語氣不善:“吵個架就六親不認,連老公都不要了的態度?”

“喂,你別亂給我扣帽子。”許芳菲一聽他這說法,想也不想便瞪大了眼睛,出聲反駁:“我只是覺得我們的問題還沒解決,不能稀裏糊塗……抱幾下親幾下,就草率和好。”

說著,她鼓了鼓腮幫,格外鄭重地強調:“我可沒有不要你。”

鄭西野寫滿不爽的臉色這才緩和了點兒,冷哼著低下頭,親親她的小鼻尖,柔聲發牢騷:“我發現你這姑娘,人長得乖乖軟軟,有時候脾氣還挺倔。又倔又硬,跟顆小石頭一樣。”

女孩子都是心軟動物,喜歡的人態度溫和地說幾句話,再大的火也能撲滅大半。

加上又分開了將近兩個月,許芳菲在雲城時就天天做夢夢見鄭西野,此刻見了面,她看他一眼便覺滿心歡喜,直想往他懷裏鉆。這個情境下再要裝冷漠,她是真裝不動了。

許芳菲在心裏啐了聲自己“沒出息”,然後便不受控制,握住了鄭西野扶在她腰上的手。

隆冬時節的昆侖,冷得人牙齒打顫,紫外線強度卻又極強。此地之寒苦,風似劍刃,雪如鬼刀,連太陽都不能用“溫暖”來形容。

男人骨節分明的指掌,依然修勁而有力,但表面的皮膚卻明顯比以前糙了許多。

她細嫩的指尖撫過他的手背,指腹,指關節,觸及到的是越來越硬的薄繭,和人皮皴裂前的細小幹紋。

許芳菲五指收攏,心疼地握緊他的右手,有點別扭地輕聲問:“你過來這段時間,每天應該都很忙吧?”

鄭西野擡眉,應得不鹹不淡:“難得啊。終於想起來關心一下你男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