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(第5/7頁)

技術支援組四人得到了營區的熱烈歡迎。

邊防營的對接幹事叫姚大成。他熱情而周到,帶鄭西野和以白陸為首的技術組人員去食堂吃完飯後,便又張羅起五人的住宿。

昆侖營區毗鄰邊境線,位於四千五百米的高原腹地,氣候惡劣,荒蕪蕭條,用“雞不拉屎鳥不下蛋”來形容,絲毫不為過。

幹部戰士們一年到頭都見不著幾張生面孔,忽然看見幾個大城市來的帥哥美女,自然新奇又高興。

殘陽逐漸西沉,徹底消失於天際。

姚大成領著鄭西野他們去往招待所。

路上,秦宇抱著氧氣袋吸個不停。他左右打望兩眼,忽然感嘆說:“姚幹事,你們這兒的條件有點過於艱苦了。在這兒工作,比在深山老林苦修還難吧?”

姚大成笑了下:“其實習慣了也就好了。”

古俊奇又問:“那你們一年到頭,豈不是只有休探親假的時候才能回家?”

“要真能正常休探親假,那還好了。”姚大成嘆息著搖搖頭,擡起胳膊搖指遠處,“你們瞧,邊境線就在那兒。這個營區,一小時一分鐘,哪怕是零點一秒都不能離人。今天要巡邏,明天要往上頭交材料,後天要接待來執行任務的同志,大後天還得應付上頭派下來的宣傳部幹事,配合著他們寫新聞拍紀錄片,哪兒走得了啊。”

這番話,姚幹事說得半帶打趣半含玩笑,許芳菲幾人卻聽得有些心酸。

他們都是軍人,自然了解,軍中最苦是戍邊。

戍邊戰士們是一棵棵白楊,是偉大的,不朽的,深紮於全中國最荒蕪淒苦的土地,沒有養分,沒有肥料,信念和信仰是他們唯一的水分與光源。也是一粒粒螺絲釘,是渺小的,沒有姓名的,他們擰死在每一道關卡,築起了中國密不透風、無堅不摧的數萬裏邊防線。

許芳菲神色微凝,看姚大成的眼神,也不由自主便增添了幾分敬重。

辦好入住,五人各自將行李放回自己屋。

在高原趕路極耗體力。

海拔的增高,令人類賴以為生的氧氣越來越稀薄,這麽顛簸整日,就連高原反應最輕的許芳菲都有點扛不住。

她拿出一袋氧氣,套上面罩,接著便坐在床上看手機。

手機屏幕上,信號還剩最後一格,並且極不穩定,時有時無。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,用微信給媽媽發了一條消息。

許芳菲:媽,我快到目的地了,一切平安,勿念。

摁下發送鍵後,這條消息轉啊轉,轉了足足一分鐘,最後彈出來一個“紅色”感嘆號。

發送不成功。

她又試了幾次,依然不成功。

許芳菲無奈,放棄了,隨手將手機放到床上,仰頭往後倒,準備吸著氧小睡一會兒。

就在這時,一陣憤怒的咆哮卻從窗外傳來,眨眼功夫便將許芳菲的瞌睡蟲趕了個沒影。

她心生疑惑,氧氣袋往旁邊一放,起來打開了房間門。

已是晚上七點多,天色昏暗近黑,寒風獵獵吹著,營區哨塔投下一盞巡邏燈,成為昏沉中的移動光源。

隨著白光掃動晃蕩,許芳菲眯起眼,這才看清,招待所外的空地上有兩個人,都戴著肥厚的雷鋒帽、裹著熊一樣的軍大衣,正抱在一起,不知在幹什麽。

“喲。咱昆侖營區的思想工作搞得好呀。”

白陸幾個也聽見響動出來了。他們伸長脖子定定地瞧,納罕說:“戰士們這麽相親相愛,大晚上的還抱一起跳探戈?”

話音落地,一聲淡嗤突兀響起。

許芳菲和白陸等人循聲去看。

是鄭西野。

本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同志正兩手抱肩,懶洋洋地靠在墻上,滿臉的淡漠隨意漫不經心。

趁其它人沒注意,許芳菲壓著步子偷摸著溜到他旁邊,小聲問:“這兩個跳舞的同志怎麽回事?”

“跳舞?”鄭西野看她一眼,涼涼說:“這是在打架。”

許芳菲瞬間呆住。

她皺起眉,更仔細地去觀察那兩名戰士,這才發現,他們確實如鄭西野所言,是在打架。

但因他們的衣物過厚,彼此身形看著都相當臃腫,也使不出什麽訓練時學的拳腿動作格鬥技巧。只是一個掐那個的胳膊,另一個擰那個的大腿,手套裏的拳頭胡七八糟地亂掄,所以看上去混亂無章,毫無任何觀賞性。

兩人廝打的同時,嘴裏也不忘罵罵咧咧。

許芳菲的耳力是天賦所賜,自幼便極佳,但兩名戰士爭執的對白,她愣是一個字都沒聽清。

只聽見嘰裏呱啦哼哼唧唧,不知是哪個地區的方言。

配上他們的動作,整個場景極其滑稽。

不過這個關頭,許芳菲當然笑不出來。

部隊裏的男孩子大多脾氣爆,一言不合比劃比劃,再正常不過,鄭西野意態閑閑,白陸秦宇古俊奇也不為所動,都沒當回事,知道倆小子穿得厚,打也打不傷。但許芳菲是個女孩子,膽子小些,怕這倆人再打下去會出事,身子一動就準備沖過去拉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