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離開肯定是要離開的,長輩們的態度很堅決。

作為一個虛歲才15的小姑娘,從前還是那樣的特殊情況,被仔細對待也是正常。

所以,陳弄墨在多次試探無果後,索性也就歇了抵抗的心思。

不管怎麽說,離那場禍事還有兩年的時間,到時候實在避不開再跑路,應該也來得及。

當然,如果實力允許的話,她更希望反殺回去,將危險提前杜絕掉。

心裏有了決斷,待父母離開臥室後,陳弄墨也沒急著休息,而是打開了小包裹,檢查起了裏頭的東西。

包裹不大,打著補丁的布包內裏是一個皮質的小包,小包裏面,則裝滿了各種票據與二十張大團結,另一本寫了她名字的活期儲蓄存折。

看著上面在這個年代,算得上‘巨額’數字的存款,陳弄墨心底稍安,多少有了在陌生環境中生存的底氣,同時也忍不住唏噓父母予以子女無私的愛意。

怎麽說呢?

有父母,就還...挺好的。

哪怕做好了心裏準備要去到北方農村投奔秋華媽媽,陳弄墨也沒想到會這麽快。

第二天一大早,天還沒有大亮,剛起床就被母親告知,車票已經安排好,下午三點的火車小胡哥送她離開。

“這麽快?”吃驚過後,頂著一頭海藻般亂糟糟長發的她張了張嘴,想問父親是不是已經確定了所謂‘改造思想’的地方,但話到嘴邊,又給咽了回去,她沒辦法解釋這些信息是從何而來。

季茉起的比閨女還早,嚴格來說,心裏壓著事,她與丈夫一夜都沒怎麽睡,只有將女兒送離,他們才能平靜等待接下去的風暴。

但這些話,她不想與閨女說,逐笑著打趣:“爸媽年紀大了,覺少,過來媽媽再給你把辮子編好。”

才42歲,哪裏就年紀大了?陳弄墨抿了抿唇,忍著心裏頭的不自在,沉默的坐到凳子上,任由母親的手指在自己的長發中穿梭。

“到了你秋華媽媽家可得勤快點,別太嬌氣,要幫忙幹活知道嗎?你是大姑娘了...要是被外人欺負了,咱也不怕,跟你秋華媽媽告狀,她肯定護著你...”

耳畔聽著母親絮絮叨叨,想著即將面對的分別,陳弄墨以為自己不會有太大的感觸。

但莫名的,隨著母親交代的越多,她心底莫名生出了絲絲縷縷的不適感,然後蔓延成了大片的酸澀。

對於父母即將面臨的磨難,也漸漸有了更加真實的感觸。

而這份感觸,一直延續到了她坐進車子,車輪慢慢滾動,隔著車窗,與臉上掛滿淚珠的母親還有神色嚴肅的父親揮別時,達到了頂峰。

她癟了癟嘴想,等安頓下來,得想辦法聯系上父母!哪怕多寄些物資也好,起碼能叫他們的日子好過一些。

思及此,陳弄墨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腰部,觸碰到厚厚一疊的熟悉硬物,才放下心。

那裏有她帶出來的全部錢票,被母親用針線縫在了小衣服上。

=

H省。

738部隊。

陳武聞黑沉著臉色大力推開辦公室的大門。

“砰!”一聲巨響後,高大的身影裹挾著寒涼的霜雪,如同一陣疾風卷了進來。

待看清楚辦公室內的人時,他濃黑的劍眉皺的更緊了,粗聲粗氣道:“你小子怎麽會在我的辦公室?”

邵錚無視他的臭臉,晃了晃手中的一疊資料,好看的唇角含著笑:“明年的軍事訓練計劃已經制定好了,團長叫我拿過來跟你商量商量,如果有需要改動的地方再去跟他老人家說,倒是你,怎麽了這是?這麽大的火氣?誰給你槍藥吃了?”

“少跟老子嬉皮笑臉的。”陳武聞此刻的心情很是不美妙,沒閑工夫耍嘴皮子。

他伸出長臂一把拽過資料往桌子上一丟,又重重的坐到椅子上,翹起無處安放的長腿,揮手攆人:“趕緊走。”

邵錚跟兄弟相交這麽多年,還是頭一回見他這般,清楚定是發生了大事,也不在意他惡劣的態度,只微微皺起眉問:“到底怎麽了?”

陳武聞本不想說,但視線對上兄弟關心的目光時,到了嘴邊的暴躁頓了頓。

沉默半晌,他擡手大力的揉搓幾下臉,才陰郁著臉嗤笑道:“老頭子中招了,得去思想改造。”

聞言,邵錚遲疑了幾秒才不確定問:“你是說陳德茂師長?”

從軍校,到部隊,十年的戰友情,邵錚是少有知道好兄弟家裏情況的。

平日裏被他喊爸的是繼父,而親生父親陳師長則一直稱呼老頭子。

用他的話來說,這樣好區分。

作為兄弟,邵錚確定老陳真是這麽想的,他對兩位父親都很尊敬,只大約從小在繼父眼皮子底下長大,難免會多幾分親昵。

陳武聞給自己倒了杯茶,趁熱一口灌了,狠狠吐出一口濁氣,心緒平和一些才點了點頭:“可不就是陳師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