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眾人猜測裴沅禎喜歡她,沈梔梔當然不會跟著相信,畢竟她有自知之明。
裴沅禎是誰?
大曌首輔,當朝一品大員。拋開他那些罵名不說,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,有才學有本事有身份,又豈會喜歡她這麽個名不見經傳的燒火丫頭。
再說了,儲玉院還住著數十個美人呢,個個都是人間絕色。環肥燕瘦什麽樣的都有,眼瞎了才會喜歡她這種骨瘦如柴的女子。
還有,裴沅禎性子古怪,看著就是個沒有七情六欲、心硬如鐵的人,很難想象他會有“喜歡”這種感情。
最後,沈梔梔覺得,被一個心狠手辣、殺人如麻的人喜歡,真的不是件高興得起來的事。
想起那天夜裏,他徒手捏斷那人的脖頸......
沈梔梔打了個寒顫,趕緊搖頭不敢再想。
她繼續包粽子,對方月說:“旁人就算了,你服侍我這麽久了怎麽也跟著瞎起哄?”
她叮囑:“這種話以後可不能再說,反正我是不信的。有個詞叫什麽來著......對,子虛烏有,荒謬至極。”
“這是兩個詞。”方月問:“姐姐難道就不驚訝嗎?”
何止驚訝,沈梔梔聽了這個消息幾乎當場窒息。
但她裝作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:“總之以後不要再提,小心傳到大人耳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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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的日子,沈梔梔沒把這傳言當回事,繼續該吃吃該喝喝。
聽說裴沅禎一直待在府上,但他不知是在忙什麽,總是神出鬼沒,沈梔梔也只是偶爾在用膳的時候見到他。
有了之前點啞穴的前車之鑒,沈梔梔在他面前不大敢說話。每次他吃完飯走人,沈梔梔也麻利地回了自己的小院。
倒是阮烏像突然有根筋不對勁似的,一天到晚往她這串門。
最開始方月懼怕它,後來也能鎮定自若對待了。
因為有了阮烏這麽個胃口大的常客,方月幾乎每天都在做牛肉幹。
腌牛肉、煮牛肉、曬牛肉......
方月聞到牛肉的味道都要吐了,實在忍不住跟沈梔梔提了下意見。沈梔梔想了想,撈起袖子去小廚房做狗食。
阮烏雖然是條狗,但精得很,知道沈梔梔要幫它做吃食,殷勤地在她身後跑來跑去。
一會兒叼柴火,一會兒叼鍋鏟。
許是見沈梔梔累得慌,還給她叼了個茶壺過來。
沈梔梔一看那精致的紫砂壺嚇得大跳,她可不敢用這個喝茶,這是裴沅禎的東西。
“狗大人,這可不能拿,這東西貴重......”她趕緊閃開:“你別過來,萬一摔碎了可不關我......”
“啪——”
好的不靈壞的靈。
小廚房內,空氣安靜。
沈梔梔和阮烏盯著地上的碎片看了會,又互相對視了會。
“方月,”沈梔梔喊:“你剛才在門口看見了吧?我可沒碰這茶壺,屆時陳管事問起你得給我作證。”
她指著阮烏:“狗大人!你完了!”
阮烏“嗷嗚”一聲,跑了。
“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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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梔梔捧著茶壺碎片,坐在廚房門檻發呆。
方月倒是比她樂觀,勸道:“姐姐無需擔憂,一個茶壺罷了,依大人對姐姐的......”
沈梔梔打住她:“我才說什麽?這種話不許提。”
她們不清楚,沈梔梔自己還不清楚嗎?裴沅禎根本就不會喜歡她這個人。
“可是......”方月問:“陳管事若是問起來,姐姐怎麽辦?”
雖然是阮烏打碎的,可她一個丫鬟哪裏敢指證大人的愛犬?不是找死麽!
但不指證,說茶壺是自己打碎的,也一樣找死。
沈梔梔跟她想的卻不一樣。
打碎茶壺的是阮烏,但陳管事肯定不會讓阮烏賠,說不定這筆賬會記在她頭上。
她盯著帕子上的紫砂壺碎片,愁得很。
以前在舊主家做事時,府上老太爺就特別寶貝這東西,花大價錢收藏各式各樣的紫砂壺,每天都要親手擦拭,
一個尋常人家的太爺尚且如此,裴沅禎的紫砂壺又豈會簡單?紫砂碎片上已經胞漿光亮,想來是用很多年了。
這得賠多少錢啊!
“唉!”她嘆氣:“阮烏呢?”
“不知跑去哪了。”
沈梔梔又問:“大人在哪?”
方月驚訝:“姐姐要去找大人?”
沈梔梔點頭:“只能找大人當面解釋。”
“那要怎麽說?”
“如實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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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沅禎在墨韻堂。
沈梔梔早飯也顧不上吃了,她把茶壺碎片放進匣子裏,捧著匣子來到墨韻堂外。
她站在天井望著門口匾額漆黑耀金的三個大字,忐忑、猶豫......
正要擡腳進去,外頭傳來動靜。
侍衛領著一人進來,那人約莫五十左右,經過她身邊時還露出絲詫異。
沈梔梔趕緊低頭靠邊讓路。
裴沅禎有客,看來她得等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