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指婚

崔慕之如遭雷擊般愣了住, “誰教你?”

嶽靈修道:“縣主,雲陽縣主——”

見崔慕之一臉不敢相信,他繼續道:“衙門第一次驗屍, 是小人技藝不精驗錯,將竇煜之死定為了意外燒死, 後來是縣主在金吾衛發現了不對,她和謝欽使並未怪罪小人,還親自到義莊重驗屍體, 那剖驗屍體的法子,正是縣主教給小人的, 縣主對小人傾囊相授, 而後令小人對此守口如瓶, 因此小人並未對其他人提起過。”

嶽靈修說至此, 抱歉地看向秦纓,“小人此前已經得了周大人的贊賞,口頭贊賞幾句也就罷了, 可如今崔大人非要小人領功,小人實在愧不敢受,驗出死因都是縣主的功勞, 小人也實在不忍心看崔大人誤會了您。”

秦纓有些無奈, 但事已至此,她也不好說什麽, 嶽靈修這時又對崔慕之道:“大人適才不知真相,只以為縣主是賣弄皮毛, 眼下大人知道一切都是縣主的功勞了, 便請大人莫要抹殺縣主的功績,像大人所言, 縣主是真正的大公無私之人。”

崔慕之渾身冰涼,想到適才對秦纓的嘲弄,面上更是青紅交加,他看看嶽靈修,再看看秦纓,再不願信,卻也明白嶽靈修沒有放棄獎賞為別人爭功的道理,他驚震地望向秦纓,“但是……怎麽可能呢?你怎可能會這些?”

秦纓微微彎唇,“是啊,我當然不可能會這些了,在所有人眼中,我便該什麽都不會,我便該繼續嘩眾取寵,才符合我秦纓給大家的印象。”

她語氣略帶嘲弄,崔慕之忍不住道:“但你從前——”

秦纓輕嗤,“從前如何?我從前是胡鬧妄為,但人一輩子多長,便不能換個活法?都像竇曄那般執念,早晚害人害己。”說至此她上下打量崔慕之一瞬,“崔大人入刑部當值,還管著刑部司,那崔大人可知查辦刑案之時,最致命的是什麽?”

崔慕之本就神魂俱驚,又被她嘲弄的五味雜陳,此刻人正發蒙,哪裏答的上來,秦纓語聲一肅接著道:“最致命的是一葉障目,尤其是做不到公正無私,被偏見與私心障目。”

崔慕之眼瞳輕顫,想反駁,可對上秦纓凜然無畏的眸子,卻無論如何反駁不出,他想到這半月以來,因對秦纓的偏見,對她數次質疑否定,從未相信她是真的會探案,而因與謝星闌的舊怨,他更在竇氏案中指手畫腳,的確都是偏見與私心作祟。

崔慕之此前還想著以侍郎身份自居,如何都是師出有名,但秦纓一言,好似將他心底遮羞布扯下,令他面龐都有些發燙,他貴為長清侯世子二十年,何曾有如此狼狽之時?

見崔慕之臉色發僵,秦纓還以為如此他便被氣的說不出話來,她雖有些解氣,卻也不打算小事化大,於是正色道:“教的確是我教的,但我無意令誰為我請功,我雖教了,但嶽仵作學得極好,也的確該受賞識。”

見嶽靈修還跪著,秦纓道:“起來吧,崔大人是君子,絕不會為難你。”

嶽靈修看了一眼崔慕之和周顯辰,想起又不敢起,周顯辰輕咳一聲道:“既然事情說清楚了,縣主也為你說話,便起來吧。”

嶽靈修這才站起身來,而崔慕之一錯不錯地盯著秦纓,執著地問:“你能會這些,也一定是你背後有高人指點,你又拜了何人為師?”

秦纓牽唇,眼底卻冷冰冰的,“我憑何告訴崔大人?崔大人又是用什麽身份來探問?我可不是你刑部的差役。”

一旁謝星闌本來樂得見崔慕之在秦纓面前吃癟,可見她二人對言良久,他心底無由來生出幾分不忿,於是他涼聲道:“崔大人剛才才說過要對教嶽仵作之人以禮相待,不會這樣快便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吧?”

崔慕之唇角緊的極抿,謝星闌顯然早知內情,而他竟一直被蒙在鼓裏,他目光在謝星闌和秦纓二人身上來回,終是看著秦纓道:“你不願說,我自然不會強問,從前不知你擅長探案,今日……的確令人刮目。”

崔慕之艱難地道出最後六字,若是從前,能得他半分肯定,秦纓都要開心的過年一般,可眼下秦纓分明聽見這話,不僅毫無反應,她甚至懶得多看他一眼,只對謝星闌道:“今夜紅袖先在侯府待著,明日我送她去金吾衛,竇氏酒樓裏的事還需細查。”

謝星闌應好,又往竇啟光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,秦纓便道:“可要去看看?”

竇啟光適才面色不佳,若今夜撐不過去,竇氏便又生一樁慘事,謝星闌點頭,“去看看,正好有些證供還要再問。”

謝星闌擡步,秦纓也跟了上去,他二人一走,其他親隨自然也要同去,崔慕之在似錦堂正門前煢煢孑立,一旁周顯辰尷尬道:“世子,咱們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