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舊案(第3/4頁)

秦纓正悲嘆李芳蕤的命運,哪想到崔慕之竟來了這般一言,當下便道:“合著她遇害,全是因她性子烈?宣平郡王若真為了女兒好,又怎會全然不顧她的喜好?”

崔慕之肅容道:“兒女婚嫁本就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何況宣平郡王和王妃也是用心良苦,便在外人看來,他們兩家結親也是門當戶對才子佳人,她若不任性逃婚,此刻正該在郡王府中享用晚膳,又怎會冷冰冰地躺在此處?”

秦纓聽得心火直冒,忍不住嘲弄道:“崔大人喜歡門當戶對才子佳人,不代表別人也喜歡,何況男子結了不喜歡的親事,還能三妻四妾將喜歡的放在身邊,女子能嗎?”

崔慕之被秦纓含沙射影之言懟的一愣,想到陸氏昨日悔婚之行,崔慕之驟然意識到秦纓是知道內情的,他心底五味雜陳,一邊不滿陸柔嘉竟連此事也告知秦纓,一邊又覺面上掛不住,他口口聲聲要與陸柔嘉定親,私底下卻又與別的女子私交甚多,這在秦纓眼中,豈非也覺得他是朝秦暮楚毫無擔當之人?

秦纓卻還未說完,她冷眼瞧著崔慕之,“這般世道,女子求和離都不易,做父母的卻多會枉顧兒女心意,仿佛親生女兒是傀儡木偶一般,這是哪般用心良苦?看到自己親生女兒冷冰冰地躺在此處,也不知宣平郡王和郡王妃作何感想?”

崔慕之心腔微窒,強自道:“做兒女的享受了家族帶來的蔭庇,長大了自然也要為家族有所舍棄,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?”

秦纓冷冷牽唇,一邊擺弄死者的紅裙一邊道:“的確沒有十全十美的,但既是為了家族,那何必打著做父母的都是為了兒女好的名頭?”

崔慕之沒想到秦纓如此牙尖嘴利,當著謝星闌的面,反倒顯得他像個毫無氣度的小女子,還是占不到上風的那種,而秦纓那話雖然與他所思十分相悖,可竟也令他平湖一般的心底泛起了兩分波瀾。

他不再與秦纓爭執,只道:“宣平郡王和郡王妃已經後悔不已,但也為時已晚了,因此兩處衙門必須得盡快找到謀害李芳蕤的兇手。”

就算其他觀念不合,但在這一點上,在場所有人想的都是一樣的,秦纓未再接話,卻更仔細的翻看那件紅裙,而謝星闌目光落在秦纓身上,心腔震動久久難平,他適才一直未曾言語,但他沒想到秦纓嘲弄崔慕之的話,竟猜中了前世所有的故事走向。

崔慕之與陸柔嘉成婚後,又將盧國公府的二小姐養在府中,雖未給名分,卻如平妻一般,而李芳蕤前世嫁給韋蒙後一心求和離,和離不成後對韋蒙大打出手……

謝星闌心底滑過一絲異樣,他不是第一次懷疑秦纓和他一樣,但若是如此,秦纓性情有變得了解釋,但她又如何懂得這些探案之道?

謝星闌想不明白,但這時,秦纓忽然拿著死者的紅裙沉思起來,他上前問,“可是發現了有何不妥?”

秦纓搖頭,“有些古怪之感,但何處怪異又說不上來,這件裙裳質地並非上乘,但李芳蕤是為了離家出逃,倒也說得過去——”

秦纓手中的紅裙乃是頗為尋常的綿綢制成,被屍水浸泡的皺皺巴巴,泥漬滿布,更散發著陣陣腐臭,她看完了紅裙,又去看死者身上的中衣與襯褲,忽然,死者襯褲上的一條破口吸引了她的注意,“死者裏衣是薄棉,並非絲絹,右腿褲腳還破了一道口子,應該是在何處掛到了尖利之物,但褲腳除了屍水留下的汙痕並無泥漬。”

謝星闌毫無避忌地走到她身邊,也去看她說的那處,很快道:“像是被釘子,或是某種木刺鉤破的,巷子並非第一拋屍之地,多半是在兇手搬運死者之時鉤破。”

秦纓又去查看紅裙,很快蹙眉道:“但紅裙之上並沒有破口。”

謝星闌道:“裙擺若皺褶在一處,只鉤破了褲腳也不奇怪。”

他二人湊在一處,嶽靈修也毫無顧忌地上前探看,崔慕之站在一旁,一時像個局外人一般,他想插嘴問上一句,卻又毫無章法,也正在此時,外堂中傳來一串腳步聲。

很快,趙鐮帶著兩個衙差進了後堂,“大人辛苦了,卑職來晚了,咦,謝欽使和縣主也來了——”

他抱拳行禮,謝星闌點了點頭,秦纓看了此人一眼,因知曉此人品行,並未搭理,這時崔慕之道:“金吾衛換了謝欽使接管此案,雲陽縣主是來幫忙的。”

趙鐮見怪不怪,但卻沒想到秦纓堂堂縣主,竟然次次都要與屍體為伴,他笑著恭維了兩句,又去看嶽靈修,“怎麽?還不知死因?”

嶽靈修苦惱地點頭,趙鐮便嘆了口氣道:“依卑職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,李姑娘極有可能是被捂死,兇手可能用了棉枕等物,因此未曾留下痕跡,而李姑娘是為了逃婚而走,身邊未帶侍從,但一定帶了不少金銀錢財,可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,卻連一點兒首飾都未發現,因此卑職懷疑,她極有可能是遇到了劫財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