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頂罪(第2/5頁)

趙鐮苦澀道:“當時死了三人,京城內鬧得動靜不小,衙門的人都不敢輕慢,金文延說的這些,我們都是各番核驗過的,絕對不敢冤枉了他,何況他當時被我們當場抓住現形,後來我們還在他藏身之處找到了迷香迷藥和繩索等物,都是準備用來害人的,看證據齊全,他也不敢不認,交代的十分仔細,縣主莫非懷疑我們屈打成招嗎?”

趙鐮一臉委屈,周顯辰遲疑片刻道:“當年判案的府尹大人,乃是如今的吏部尚書簡啟明,當時簡大人本就準備升遷了,他走後,京兆衙門又經歷過兩任大人,我是三年前到任的,當年的捕頭我記得名叫郭仲耘,在我到任之前,他因緝捕匪盜之時受了傷,已經辭了差事歸鄉了,他走後,才是趙鐮升任了捕頭之職,也已經四年了。”

趙鐮在旁頻頻點頭,“不錯不錯,當年是郭捕頭牽頭查的案子,後來定案是簡大人。”

謝星闌和秦纓對視一眼,連謝星闌也有些意外,十年前他剛被收養入京,正在將軍府艱難討生活,京城中的官員調動,自然不在他關心範圍之內。

周顯辰又道:“假若縣主說的是真的,那此番謀害李姑娘的,難道是當年的兇手不成?”

秦纓搖了搖頭,“按理說連環殺人案的兇手,一般不會間隔多年再次作案,除非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事端,要麽離開了京城去別處,要麽便是有別的變故,但既然當年的案子極有可能是冤案,那當年的真兇,還是第一懷疑之人。”

秦纓看向謝星闌,“只憑我看驗卷便斷定是冤案,的確有些草率,嶽靈修的師父還在京城,當年驗屍到底是何情形,我相信他應該還記得一二。”

謝星闌問:“你要去見他?”

秦纓頷首,“等嶽靈修來衙門,令他引見。”

周顯辰看看趙鐮,再看看謝星闌和秦纓,也覺事關重大,幾人略等片刻,便見嶽靈修急匆匆地進了衙門,一看到秦纓和謝星闌都到了,他趕忙告罪,“昨夜回家翻了師父留給我的技法本子,想了半晚上也未想通李姑娘是如何死的,今日便起晚了……”

秦纓擺了擺手,“帶我去見你師父。”

嶽靈修有些意外,待秦纓表明當年的案子有疑,嶽靈修更覺驚震,“若那人還逍遙法外,難不成李姑娘是他害的?”

秦纓嘆了口氣,“說不好,但金文延已死,要判斷是否為冤案,需要見你師父細問。”

嶽靈修立刻道:“好,小人帶縣主去。”

秦纓欲要拜訪江征,謝星闌今日卻還有安排,二人也未多言便決定各自行事,謝星闌與周顯辰商議片刻,周顯辰吩咐趙鐮,“舊案先讓縣主查定,你還是帶人去城南查訪兇手當夜拋屍之時可曾露過蹤跡,晚些時候郡王府的人要來衙門,若還無進展,咱們都不好交代。”

趙鐮應是,秦纓便帶了嶽靈修往江征居所,雖是青天白日,但謝星闌仍有些不放心,便仍讓謝堅帶了兩個翊衛跟隨。

秦纓記性極好,走在路上又仔細將適才卷宗所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,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乃是對的,但她想不明白,若金文延不是真兇,衙門又沒有屈打成招,那他為何要認下連殺三人的大罪?

懷著這般疑問,秦纓跟著嶽靈修到了城西長明坊。

長明坊多為低矮民宅,期間住著的百姓亦大多貧苦,馬車還未走到江家門口,狹窄的巷道便難再往裏去,秦纓只得下馬車步行前往江征所住之處。

嶽靈修邊走邊道:“師父他老人家本也是官門出身,結果叔伯獲罪連累了他,他便被充入賤役之列,後來做起了仵作行當。”

秦纓心底微動,“那你呢?”

嶽靈修嘆了口氣,“小人家裏原本是商賈之家,後來惹了官司被抄了家,也被充為賤役,家中父母都在流放的路上過世了,小人被罰做了許多苦功,采石場的苦役,修城墻的苦役,衙門的斂屍人,後來因為認得幾個字,被師父選為徒弟,這幾年一直幫著師父打下手。”

秦纓聽得有些唏噓,“何時之事?”

嶽靈修咧嘴,“十三年前了,當是小人才九歲,覺得天都要塌了,活不下去了,可後來一步步也過來了,眼下瞧著,多吃些苦頭也不算什麽。”

秦纓沒想到嶽靈修看著文文靜靜的,此前的經歷竟如此坎坷,見他已經釋懷,秦纓便道:“仵作之道也極好,許多受害者含冤而死,只有你能發現他們被謀害的真相,還有些兇案的內情,也得靠你去找蛛絲馬跡,這是個辛苦又高尚的行當。”

嶽靈修還是頭次聽人說仵作之道高尚,他心腔一熱,看著秦纓的目光也微微發亮,這時他眼風掃到不遠處的一棟民宅,忙道:“前面就是師父的宅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