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世家(第2/4頁)

秦纓亦道:“你母親因何而死,也並非沒有法子證明,盧文強當年也是收屍者之一,他們都是證人,而她當年到底是肺癆死還是自縊死,只需掘開她的棺槨令仵作驗骨便知,自縊身亡之人,頸骨與常人並不一樣。”

盧月凝本哭得絕望,一聽此言,立刻怒瞪秦纓,“你敢!你憑何掘我母親屍骨,她已經過世了十年,憑何連她的屍骨都要冒犯?”

秦纓嘆道:“你若真對她有半分心疼,為何不指認你父親罪行?你父親此等暴行,令你和你母親都不好過,從前你不敢開口,今日卻不同,你年幼時過的艱難,或許麻痹自己能好受些,但你也知道這都是自欺欺人。”

崔慕之便是再信盧月凝,到此刻也明白是盧月凝在撒謊,他沉痛地看著她,“凝兒,你父親逼你做幫兇,還那般待你母親,這些都與年幼的你無關,眼下正是你幫你母親討回公道之時,你從前幫著瞞著,哄騙眾人也就算了,此刻怎還冥頑不靈?”

崔慕之字字如箭,盧月凝本還有心頑抗,可見他也這般逼她,她不禁反問道:“公道?我幫我母親討公道?那誰來幫我討公道?慕之哥哥你幫我討公道嗎?”

崔慕之蹙眉,“若你早日道出真相……”

“早日道出真相?”盧月凝禁不住一陣慘笑,“早日道出真相,好讓大家知道我有個殺人犯父親?慕之哥哥,你母親連我多病之身都忌憚,更何況我成了罪臣之後?還有你,你喜歡的是我多病坎坷,是我禮佛良善,是我身有才名,處處都合了你長清侯世子悲天憫人之心,若知道我有這樣的父母,你還會那般照拂於我?”

當著鄭太後和貞元帝的面,崔慕之面上一陣青白交加,他欲言又止,盧月凝卻不再看他,“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公道?我生在尊榮貴胄的國公府,可我也沒有公道,我有個早逝的母親,我有一副殘破多病的身子,我夜夜噩夢,我在佛前念著的不是佛經,而是不斷告訴自己,我騙別人的都是真的,只有這樣,我才不會露出破綻……我還不夠淒慘嗎?我為何還要有個殺人犯的父親?”

謝星闌肅聲問:“那你便是承認,你知道你父親殺了人?”

盧月凝唇角緊抿,眼淚亦停了住,她緊緊攥著手中絲帕,終於道:“我承不承認又如何?你們不是已經有人證物證了?當年我只有六歲,我是被我父親哄騙過去的,這些年我雖知情未報,但衙門不是也沒有查到嗎?你們有何名目治罪於我?”

謝星闌這時看向盧旭,“在趙鐮處搜到的物證,還有兩件,一是在灶神廟現場找到的一塊玉墜兒,你雖然敢在僻巷中擄人,但到底心中畏懼,作案之後,將隨身玉墜落在了現場,另一樣物件,則是一方刻有小字的玉硯——”

說至此,謝星闌朝外吩咐道:“將證物帶來。”

謝詠捧著個包裹入內,果然從裏面拿出三樣物件,一是桑皮紙包著的幾星三彩碎瓷,二是一塊成色上品的麒麟紋玉墜,三便是一方巴掌大的玉硯,那玉硯底上刻著“守誠”二字,正是袁守誠的名字。

證物奉到太後與貞元帝眼前,謝星闌又對盧旭道:“碎瓷是從你那瓷器鋪子帶走的,麒麟紋玉墜是你之物,還有那方玉硯,若是未曾猜錯,是範玉蘋在你們玉行買來,準備送給她當年的意中人的,你是否利用此物誘騙了她?”

盧旭眼底倉皇恐懼交加,面上卻浮著幾分怪笑,謝星闌見他不語,又沉聲道:“你心理扭曲,對你夫人嚴加管控,後來得知她在密州有個青梅竹馬的故人,便起了疑心,以此長期對她施暴,她的死亦是你一手造成。”

謝星闌眼底閃過銳芒,“她用死來反抗你,你因此憎恨她,這才找與她閨中模樣相似的女子泄憤,你認是不認?”

當著太後與貞元帝,盧旭再不敢胡亂咒罵,卻是咬死不打算開口,謝星闌睨了他片刻,忽然嘲弄道:“事到如今,你仍不敢承認自己做下之事,敢做不敢當,也難怪你會害怕於氏惦記舊人。”

盧旭眼皮一跳,面上怪笑散去,一雙細長眸子,陰惻惻地瞪著謝星闌,謝星闌面不改色道:“是你大哥令你不能人道,還是你本來就難比正常男子?你卑怯懦弱,無法在床笫之間逞能,便只能對夫人施以暴——”

“是她本來就該打!”

盧旭到底忍不住,回擊道:“她已與我成婚,為何不能安分守己?我讓她做了盧氏二夫人,這是怎樣的尊榮,她不對我感恩戴德,還要花枝招展拋頭露面,是她自己不安分,是她不聽話,我打她又如何?”

盧旭呼吸急促起來,“她留著密州的仆從,留著密州帶來的舊物,還常往密州送禮,她敢說自己問心無愧?她甚至還想和離,她怎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?但她……但她竟然縊死了自己,我真恨不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