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疫病

秦纓歸府後時辰尚早, 至午後,聽到風聲的李芳蕤匆忙趕了過來。

剛碰面李芳蕤便問:“麗娘真是駙馬的女兒?”

秦纓聽得失笑,請她回清梧院說話, “怎傳成了麗娘?”

李芳蕤道:“說雙喜班的案子是茹娘故意為之,是為了頂替麗娘成為千金小姐。”

秦纓搖了搖頭, “錯了——”

待秦纓將此案內情道明,李芳蕤唏噓不已,“合著麗娘是平白受了此等禍害?那流月呢?長公主多半難容她, 駙馬可會保她?”

秦纓將昨日情形告知,李芳蕤頓道不妙, “那此事不好善了了, 長公主這些年受盡榮寵, 與駙馬也和美恩愛令人稱羨, 她怎受得了這種事?”

秦纓道:“確是如此,眼下雙喜班的人證都還在金吾衛牢中,等案子定了才會放人。”

李芳蕤嘆道:“這案子真相竟是如此, 連累個無辜之人,還扯出駙馬之事,這些年都說駙馬對長公主如何如何深情, 可誰能想到他當年竟幹過這等糊塗事, 既對不住長公主,也令妙影余生淒苦, 只是不知此事如何收場。”

秦纓也有些憂心,“太後娘娘還不知情, 若她老人家知道了, 必定也要生怒。”

李芳蕤氣道:“一切都是駙馬之過!可見這世上男子,哪有什麽忠貞專情可言, 這‘忠貞’二字,無論是話本上還是坊間民俗,都是給女子度身備下的,駙馬如今出了此事,只怕還有人說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尋常……”

慨嘆半晌,李芳蕤又道:“我們當日在雲韶府查看卷宗之時便看到過這個叫妙影的姑娘,但未想她當年出宮是因身懷有孕。”

秦纓也極是唏噓,“當年舊事如何,只有妙影和駙馬最為清楚,玲瓏只幫著求了個出宮的恩典,若當年事情被揭穿,妙影和駙馬必要受懲處,但如今過了十八年,妙影早已病故,駙馬與長公主琴瑟和鳴多年,只看她想如何解決此事。”

李芳蕤語氣陳雜道:“這樣的事便是一根刺,莫說長公主,換做其他女子,也不可能輕易接受,真是可憐可嘆,長公主雖是尊榮無雙,但咱們大周歷代下來,公主休棄駙馬之事屈指可數,且大都是因駙馬族中獲罪。”

秦纓很快叫來沈珞,吩咐道:“去金吾衛衙門看看——”

臨川侯府距離金吾衛衙門不算遠,沈珞應聲而走,小半個時辰便歸來,對著秦纓與李芳蕤稟告道:“小人去了衙門,見到了謝堅,說昨天晚上那波人守到夜半離去,今日一早公主府又派了個管事去衙門探問,聽聞證人還要繼續關押也未多說什麽,沒多久,衙門外又添了著常服的年輕武衛”

李芳蕤搖頭,“果然不會輕了。”

秦纓這時道:“這案子善後少說要辦個四五日,至少這四五日內,長公主做不了什麽。”

李芳蕤問清內情也未久留,小坐了片刻便告辭,這時沈珞才道:“適才小人未說全,謝大人也在衙門,小人去的時候,謝大人說馮昀這兩日不大高興,問您是否過去看看,他今夜酉時之後也會去順義坊走一趟。”

秦纓已有三日未去看馮昀,此刻自然應下,“正好雙喜班的案子查得差不多,今夜去看看那孩子,咱們還是從東市走——”

白鴛和沈珞一聽便明白她的意思,自是要去給馮昀買香糖果子去。

既有此約,秦纓也不專門往金吾衛去,眼見天色還早,她乘著馬車先往陸柔嘉府上去,距離拜托她幫忙編撰毒理與藥理已有六日,秦纓想知道進展如何。

馬車一路往南,待到了陸禦醫府上,卻得知陸柔嘉去了陸氏醫館,秦纓一聲令下,馬車又往百草街而去,待到了地方,便見醫館正堂中坐著不少人,其中以婦人和年輕女子為多,秦纓有些咋舌,一進門便有夥計將她認出來。

“縣主怎麽來了!”

秦纓笑問:“你家小姐在何處?”

夥計指了指後院,“小姐正在坐診,縣主只怕要等上片刻。”

秦纓便揚了揚下頜,“帶我去瞧瞧。”

夥計在前帶路,將秦纓引進了後院,剛走過那道花墻廊道,秦纓便見正對面的廂房之中,陸柔嘉正在給一個錦衣婦人問脈,紫菀在旁幫忙,另一個幫著取藥錄方的,竟是許久不見的紅玉,三人在房中忙碌,絲毫沒注意到遠處的秦纓。

夥計還要往前走,秦纓擡了擡手,“先不打擾她們。”

陸柔嘉側對著門口,秀眉緊蹙,面色沉肅,對面的錦衣婦人則一臉愁容,但很快,陸柔嘉開了口,秦纓不知她說了什麽,但那錦衣婦人眉目舒展,大松了口氣,又很是感激地看著陸柔嘉,口中喃喃有詞,陸柔嘉笑了下,神容溫婉,頗能安撫人心。

秦纓只覺這幅場景賞心悅目,便站在廊下看著,又問道:“這些日子,你們小姐日日來坐診?外頭的病患大都是來找你們小姐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