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 入宮

秦纓在刑部將幾份案卷摸透之時, 已經是黃昏時分,她手邊寫的案卷記錄已有厚厚一沓,見天色漸晚, 便收了紙筆。

白鴛擔憂地問:“縣主可有眉目了?”

秦纓搖頭,眉眼間籠罩著一層陰霾, 還未開口,崔慕之從外走了進來,刑部公務繁多, 他不能一直守在堂中,才剛去忙完別的差事, 便立刻趕了回來。

見秦纓將筆墨收起, 崔慕之忙問, “如何了?”

秦纓嘆了口氣, “連州和錦州的案情雖清楚了,但並無目擊證人的證供,還無法準確描繪兇手模樣, 這些囚犯名冊我也看了大概,目前尚難確定懷疑對象。”

崔慕之並不意外,秦纓就算再有能耐, 也不可能在一日之內只憑借案子卷宗抓出兇手, 他安撫道:“這案子生在千裏之外,只憑這些, 確難斷言真兇身份,且即便有了線索, 如今也是大海撈針, 你不必著急,可等十日後賓州和梵州的案卷送來再議。”

秦纓微微點頭, “這兩日我會仔細想想,若有何推斷,再來衙門告知你們。”

崔慕之應好,“刑部除了發公文去楚州幾地,也會核驗囚犯身份,亦會送公文至案發的幾處州府和嶺南官署,看看他們有何信報,只是這一來一回少說得一月功夫。”

幾件案子相隔甚遠,送消息半月,等各處官衙當地查辦又是半月,再等信差將進展匯集至京城,早已時過境遷,若將希望放在此等查法上,無異於給兇手再作惡的機會,但事到如今,刑部也無更好辦法。

秦纓點了點頭,“只能先做如此安排。”

秦纓說完看了眼天色,見時辰不早便提了告辭,崔慕之欲言又止一瞬,終是道:“我送你出去——”

秦纓不置可否,待朝外走時,又道:“我始終覺得兇手不可能與連州毫無幹系,且行兇之周全狠辣,不似頭次作惡,還有,他不惜遠途跋涉四處害人,足見身無掛礙,殺了人之後,也未見搶奪錢銀,可見是不求財之輩,篩查囚犯名目之時需得留心。”

崔慕之點頭,“我明白,兇手若有前科,也不會是為求財而犯律法,也多半是無血親在世,或者無妻子兒女之人。”

崔慕之一點就通,秦纓也不贅言,待出了刑部衙門,便自顧自上了馬車,簾絡一起一落,秦纓的身影消失,崔慕之猶豫片刻道:“你若想到什麽,可隨時差人來長清侯府,若需要人手,也盡可提,我可派身邊護衛任你驅使。”

秦纓掀開簾絡,“眼下不在案發之地,也沒法子親自調查,崔大人不必考慮這些,若有何確切的推斷,我便來衙門尋崔大人便是,告辭了。”

秦纓態度分明,崔慕之亦不好再說,還未等他答話,秦纓便落了簾絡,沈珞馬鞭揚起,馬車輕馳而出,眼看著蹄聲和車輪聲越來越遠,崔慕之站在刑部衙門之外,入定似地發了怔。

親信護衛崔陽站在他身後,見狀輕聲問道:“世子真覺得縣主能憑空虛構出兇手的樣貌?縣主前次的確破了兩件案子,但此番不同以往,這幾個案子這樣遠,整個刑部都束手無策,她難道能生出千裏眼不成?”

崔慕之轉眸看向崔陽,眼底一片沉色,崔陽被他看得心弦微緊,連忙斂眸道:“小人是覺得這案子太過難辦了,畢竟各處州府都查了,沒得說當地人查不清楚,反而是千裏外的京城貴人查明白了。”

崔慕之又往秦纓馬車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,眉眼間浮起了幾分焦灼,“忠遠伯府的案子我也如你這般想,竇氏的案子,我仍未信她,至盧國公府的案子時,我還以為她是公報私仇,可你也看到了,旁人都說她做不到,但她偏偏做成了。”

崔陽輕聲道:“世子說的是,此前幾件案子都與您無關,這一次,就憑縣主從前對您那般傾慕,此番定會格外用心,或許不出兩日便有好消息了。”

崔慕之聽見這話本想反駁,可不知怎麽,那反駁之言到了嘴邊,卻硬是沒說出口,他轉身進衙門,又道:“到底是刑部的差事,自然不能將擔子給她一人,你派個人回府說一聲,我今夜就留在衙門了。”

……

馬車裏,秦纓正借著暮光看今日寫的案卷記錄,她看了一會兒,忽然問白鴛,“京城之中,何處連州與嶺南人士最多?”

白鴛眉頭微蹙,“連州與嶺南距離京城極遠,便是快馬也要走上一月,能來京城的可不多,而整個嶺南多荒蕪貧瘠之地,唯有越州最為富庶,那裏的人都極會做生意,奴婢聽聞城南有處越州巷,裏頭的酒肆茶肆和各式鋪子,都是越州及周邊州府的商人們開的,他們還有個嶺派商幫扶植同鄉商人,奴婢是聽府中管事說那邊的越州菜很有名,店中請的夥計,也都是那邊來京城討生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