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 詛咒

“退下——”

崔慕之盯著謝星闌, 命令卻是給那武衛的,武衛一頭霧水,遲疑一瞬應是而去, 等人走出門,崔慕之才看向秦纓, “難怪你說兩炷香的時辰,因為兩炷香之前,你就在假山之中, 自然知道那時候趙永繁還未去攬月樓。”

頓了頓,崔慕之視線掃過二人道:“你二人與其他人相遇時都在北面, 卻未說在中途遇見過旁人, 因你們根本是從梅林外繞過去的。”

他劍眉一皺, 終是忍不住問:“你們為何藏在假山中?”

秦纓與謝星闌在假山中躲藏了半晌, 被發現蹤跡也算尋常,若是平日,崔慕之無權過問, 但眼下死了人,他們需得為自己尋個說法。

秦纓與謝星闌對視一眼,齊齊開口。

“公事——”

“私事——”

四字落定, 崔慕之愣住, 謝星闌亦眼瞳一深。

他脈脈望著秦纓,崔慕之更覺震驚, 他看著秦纓道:“你知不知自己在說什麽?私事?如此雪夜,你與年輕男子藏於一處, 任誰聽了, 不以為你們有私情?”

秦纓心頭一跳,卻坦然道:“不能為外人道者, 皆為私隱,難道只有私情才算私事?我與謝大人多有交情,崔大人也實在不必懷疑我們與趙將軍之死有關。”

秦纓與謝星闌同查幾宗案子,月前還同下楚州,崔慕之再清楚不過,見秦纓所言坦蕩,他眉頭微展,但很快又覺心腔一緊,他便是秦纓口中那“外人”。

他性子清傲,自然做不出明知私隱,還要打破砂鍋問到底,但他又看向謝星闌,“於她是私事,於你怎做公事?”

秦纓看向謝星闌,謝星闌順著秦纓所言道:“若非如此,豈不叫那卑下齷齪之人生私情之疑?”

崔慕之面上一陣青白交加,謝星闌這話仿佛在說他便是那卑下齷齪之人,他冷笑道:“你若真忌諱她的名聲,便該謹言慎行,莫要授人話柄。”

謝星闌嘲弄不減,“我倒未想到,有朝一日,竟輪到你顧及她名聲。”

此言誅心,令崔慕之一怔,從前他對秦纓視若敝帚,如今眼看她與旁人親近,他反倒替她擔憂名聲……

崔慕之面色暗沉,正要說話,樓梯上卻傳來腳步聲,正是肖琦與鄭欽去而復返,崔慕之抿了抿唇,再未說一字。

肖琦幾步踏下懸梯,“果然毫無人跡!那圍欄我們也看了,榫口確不見刀斧之痕。”

見三人眉眼沉沉,肖琦又朝門外看了一眼,見趙永繁的屍體還趴在雪地中,他面上又生悲色,這片刻間,已有禦林軍搭好木梯往樓檐上爬,窸窸窣窣的積雪紛紛落下,令秦纓眉頭又皺了起來。

秦纓看向肖琦,“肖將軍,你可知趙將軍今夜為何來此?”

肖琦蹙眉不解,“我不知道,說是賞梅,我們三人一同到了梅林之中,我一個粗人,哪裏會這些,剛好還遇到了威遠伯世子,我瞧他那會子與南詔三皇子嗆聲,是個有血氣的,便與他寒暄了兩句,他也好奇今歲北府軍打的勝仗,我便就著一片雪堆與威遠伯世子推演起來,那時崔大人也在——”

肖琦看了一眼崔慕之,嘆氣道:“文瑞一直在我身邊,老趙何時離開的我都不知道,他本是個文人,我只當他去賞花去了,便沒放在心上,等我們推演完了,又覺得外頭凍人的很,便一起回了長亭,自始至終,也未遇見老趙。”

鄭欽道:“適才查問了其他人,都說沒見過趙將軍,趙望舒他們也只說在聽肖將軍推演勝仗那會兒見過他——”

秦纓蹙眉,“若都沒見過,那便是他有意避著人。”

謝星闌此時問道:“趙永繁多年前曾在軍器監當值?”

肖琦眉頭皺了皺,“謝大人怎知?”

說至此,肖琦又問,“適才有人說,謝大人回到湖邊一看老趙不在,便立刻出來找他,難道你當時就懷疑他可能出事?你與老趙素未謀面,為何如此照顧他?”

謝星闌沉著眉眼道:“此前我查六部之賬,查出了些許內情,陛下這才告訴我北府軍今歲憑何打了勝仗,且說,其中一人立了頭功——”

謝星闌上下看了看肖琦,“此乃絕密,我自然不知立功之人是誰,但今日你們前來赴宴,我對你們三人都頗為關注,他那時候未歸,我自然擔心。”

肖琦張了張嘴,“你——”

崔慕之蹙眉,“什麽絕密?什麽頭功?”

肖琦面色微凝,一旁鄭欽輕哼道:“看來你父親還未告訴你,你若真想知道,回去問你父親便是,但若如此說,趙參軍便是那立頭功之人?”

肖琦抿唇不語,卻更像是默認,鄭欽擰了擰眉頭,神色驟然沉肅起來。

秦纓聽著幾人所言,再聯想李芳蕤說的,自猜到北府軍中神兵利器許與趙永繁有關,如此才有那頭功之說,她心弦一緊,趙永繁之死若事關重大,那會否與一年之後的戰亂有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