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6章 不敢(第2/3頁)

謝星闌道:“侯波誇下海口要討千兩銀子,他們自要反復確認,但侯波似乎有些忌憚,只說那親戚是望族之家,但因他是遠房表兄,多年未曾見過,得找準機會才好。這幾人也未曾跟過他,因此並不知道他去了哪裏,我們正拿著他的畫像,沿著客棧周圍摸排,若能確定他去了哪裏,便也知道真兇在何處了。”

秦纓聽完並未立刻接話,而是盯著屍體頭頂的幾處青紫淤痕沉思,很快,她道:“他是二十七夜裏被拋屍,在客棧失蹤的時間,則是二十五,那麽他遇害的時間,便是在二十五到二十七之間,與我們驗屍所得對得上。”

說至此,她面色一肅道:“我這會兒來,其實是剛才回府時,想到了一處拋屍的關竅。”

謝星闌劍眉微揚,秦纓便道:“我們府上有輛馬車,車廂之下做了一層暗格,用來裝貨物行禮,那暗格大概半尺高,狹長幽閉,尋常放些小件雜物十分穩當,我看著暗格,便想到了侯波屍體的古怪——”

秦纓沉聲道:“這樣的天氣,屍體放在門窗緊閉的屋內,沒有炭火,一日半日的,衣裳上也要結霜,屍體亦會凍僵,而當時侯波的屍體十分規整,雙腿緊並,雙臂貼在身側,包括身上的泥漬,也表明他當時極有可能是僵硬著被拋下水灘的。”

“他進了城,在城內遇害,遇害後,兇手自然要帶著他出城,如今城門護軍盤查嚴格,但倘若有一輛馬車,將屍體塞入暗格之中裝著,豈非能掩人耳目?而倘若這馬車的主人,還頗有身份之人,那護軍豈非更不可能嚴查?”

秦纓指著侯波發頂,“你來看——”

謝星闌走近,便見秦纓撥開死者已開始脫落的頭發道:“前次驗屍時,我便發現他此處頭皮有些破損之狀,但當時他受凍幾日,身上肌膚幹裂,早有脫落之象,我便未曾深思,適才再來看時,便見其頭皮除了白皮脫落,皮下亦有損傷,且這損傷乃是死後傷。”

謝星闌仔細去看,“是塞入暗格之後受過撞擊?”

秦纓點頭,“馬車顛簸,他身上穿著衣裳,但腦袋卻無防護,雖不至多麽嚴重,卻一定會留下損痕,其發頂、後腦的痕跡,正是證明了這一點。”

為了保險起見,秦纓道:“就算不是馬車,也多是類似的逼仄暗箱將其裝運出城,並且,我懷疑出城後,兇手還逗留了不少時間,外面嚴寒,屍體會凍得越發僵硬,如此拋屍時才有那等姿態……”

謝星闌眉峰微動,“如此,便是調查二十五到二十七三日內出城的馬車,又或者是運送貨物的的貨箱——”

秦纓點頭,眼風一瞟,看到了放在一旁的冬襖與棉袴,她上前拿起冬襖,再迎著窗外明光四下翻看,看著看著,忽然一抹異樣的氣味從冬襖袍擺上散發出來。

秦纓眉頭幾皺,又兩步走到門口,門外寒風呼嘯,屋內屍體的淡淡腐臭已經散去,但即便如此,那一縷異樣氣味還是縈繞在秦纓鼻端。

秦纓鼻息微動,“怎麽……怎麽有些像藠頭味兒?”

謝星闌蹙眉道:“這不可能,證物送入此地,便無外人來過,更不可能沾上食物氣味兒。”

說著謝星闌鼻尖也動了動,隨即劍眉一擰,竟真是偏異臭的藠頭氣味兒。

秦纓無奈道:“那日在義莊,堂內屍首多,腐臭也盛,竟未分辨的出,但若是沾了食物,那又怎會日久不散?”

秦纓輕捏袍擺,便見泥漬雖幹,袍擺卻仍是凍硬著,許是如此,反而將氣味兒留了下來,秦纓搖了搖頭,“總不至於是沾了什麽食物湯水,罷了,先查運送屍體和侯波白日去了何處……”

謝星闌也應好,秦纓便放下長襖拍了拍手。

謝星闌見她指尖被凍得微紅,吩咐謝堅道:“去備熱水。”

二人從停屍處回到內衙,熱水已經備好,秦纓凈了手坐至炭火旁暖身,又問:“蘇老伯如何?”

謝星闌道:“在府裏過的年,他很安分,你不必擔心。”

說至此,他又道:“此前查的事,如今已經有了些眉目——”

秦纓一聽,頓時專注地看著他,謝星闌拉過敞椅坐在她身邊,眉眼間也覆上幾分溫柔神色,“那個叫做長祥的,當年是和多壽一起入宮的,多壽沒多久被分在皇後宮中做小太監,長祥則去了淑妃宮中,後來豐州瘟疫,他二人都會些藥理,便排上了用場。”

“後來他二人都算立了功,多壽死後,他還在淑妃宮中待了些日子,待回京城後,才論功行賞,將他調入禦藥院,從領頭太監做起一路做到了如今的掌事之位,他為人謹慎小心,這些年禦藥院在他手下,半分差錯也沒出過。”

秦纓眼瞳微深,先道秦璋坦誠了舊事,又撿了重要之處道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