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7章 求藥

翌日已是初五, 秦纓一大早便去宣武門前遞折子,等了半個時辰,黃萬福手下名叫元福的小太監從宮內走了出來, “縣主,陛下已經準了您之請, 請您跟小人同來吧。”

秦纓露出絲笑意,待進了宮門,便問:“陛下這幾日可好?”

元福嘆了口氣, “不算太好,這幾日召見外臣, 都是在謹身閣呢。”

謹身閣為勤政殿內殿, 乃貞元帝日常起居之處, 秦纓眉尖微蹙, 輕聲問:“陛下年前不適還未松快?太醫院怎麽說?”

元福苦笑一下,“這個小人可不知,也不敢與您亂說。”

皇帝龍體病況乃是要密, 秦纓了然,只問:“今年宮中可有儺戲?”

大周風俗,到了除夕, 便要在宮中舉行盛大的儺戲表演, 以此來驅除瘟疫與妖邪,百多年傳承下來, 已成了宮內最熱鬧的過年慶典之一,往年百官宗室皆要入宮觀禮, 但今歲貞元帝省了一切典禮, 外頭便不知宮中如何過的。

元福道:“儺戲有的,但不比往年恢弘, 若非是雪災,又怕瘟疫,只怕陛下也不願安排的,不瞞您說,小人入宮十多年,還未見過這樣冷清的年呢。”

秦纓擡眸看向內宮重重飛檐,大年初五,但這宮中一片死寂,莫名給人壓抑逼仄之感,秦纓也嘆了口氣,“那宮內可有年宴?”

元福頷首,“有,在觀蘭殿設了幾席,但只有諸位主子們,也不十分熱鬧,陛下連舞樂都未安排,年宴半個時辰便散了,陛下掛心災民,自己也龍體不適,自不比往年有那般多的閑情逸致,其他人也不敢歡鬧。”

秦纓默了默,便見元福帶著她腳步一轉,往內宮方向行去,秦纓眨了眨眼,“禦藥院在內宮之中?”

元福頷首,“是呀,您是以為與太醫院在一處嗎?”

秦纓點頭,元福笑道:“不是的,在內宮,禦藥院乃是為陛下和各位娘娘平日裏制藥試藥之處,也做存儲藥材之地,在內宮以東,靠近雲韶府方向。”

秦纓這才了然,待進了內廷,沒走多遠,秦纓便見一座頗為規整的合院入了眼簾,秦纓不禁道:“這禦藥院倒是比遠處的雲韶府還要新些。”

元福道:“因這禦藥院是貞元八年初才修的,這裏本是從前的昭文館,結果在貞元七年冬著了一場大火,昭文館便被燒毀了,修了半年,至貞元八年中才落成,因此才十二年的館閣,每年又都翻新,看著自然比幾十年的老殿閣要強。”

說話間二人近了禦藥院,秦纓不禁問,“我只知崇文館,昭文館是做什麽的?”

元福道:“好像是宮廷畫師所在之地,崇文館是夫子們教導殿下、公主們進學的,昭文館則是畫師們為主子們作畫、裱畫的地方,歷代陛下的禦像、娘娘們的畫像,還有些先帝喜歡的名畫都珍藏在此,陛下有時也會過來看畫師們切磋畫技,結果那年入冬後太冷,當值的人炭火燒的太旺,點著了帳簾,所有珍藏被一場大火全部燒完了,十分可惜。”

秦纓聽得一愣,“陛下的禦像也被燒完了?”

元福不甚確定,“應該是吧——”

秦纓秀眉緊擰,這些禦像之中,必定有謝星闌父親所作之畫,卻未想到全部被大火燒毀了,她不由道:“那後來怎麽建了禦藥院?”

元福嘆氣,“因當年叛軍之事後,大周元氣大傷,宮內也被諸多破壞,其實陛下自從豐州回來,便不太喜歡丹青之術了,兩年間一次都未來過,宮廷畫師也裁撤了不少,後來一場火燒了,陛下便覺昭文館無用,還不如建些別的有用館閣,便有了禦藥院。”

秦纓眉頭擰了擰,想起秦璋說過,貞元帝也十分喜歡《陸元熙夜宴圖》,這才對謝正瑜器重有加,連畫禦像也欽點謝正瑜,思及此,她忽然眉尖微蹙,謝正瑜是貞元七年秋日辭官,九月南下遇到船難,這便是說,他剛走沒多久,昭文館便著火了?

秦纓心底滑過兩分古怪,這時,二人進了禦藥院大門,元福對值守的太監道:“祥公公在何處?臨川侯近日痹症復發,雲陽縣主來為侯爺求藥,讓你們公公出來回話。”

值守的小太監一路小跑,沒多時,一個身形有些發福的圓臉中年太監走了出來,秦纓上下打量他片刻,心道此人便是長祥。

元福笑道:“祥公公,陛下令禦藥院為侯爺制藥,你們上心些。”

祥公公上前行禮,又問:“縣主要求何藥?”

秦纓道:“我父親雙腿痹症難除,入冬後一日比一日嚴重,求你們的虎骨傷濕膏用用。”

祥公公笑著應好,忙招手叫來小太監去配藥,又道:“那您可得等等了,這藥膏要用三十多味藥材,還得現做醋煮粟米粥,至少要半個時辰。”

秦纓莞爾,“我不急,你們慢慢制,我就在此候著便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