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齟齬

“不好意思,射偏了,沒嚇著你吧?”說話的是個持著彎弓的錦衣少年,少年滿臉堆著惡意的笑,擺明了是故意拿箭射鹿鳴珂的。

那一箭要不是鹿鳴珂躲得及時,已經洞穿他的臉。

鹿鳴珂陰沉著臉,沒有吭聲。

“看他,嚇得話都不會說了。”少年的擁躉者哈哈大笑起來,更有甚者,直接過來掀他的衣擺,“讓我看看,是不是尿褲子了。”

鹿鳴珂抽出腰間懸著的鐵劍,挑向他的手筋。

那人只覺眼前寒光一閃,竟避無可避,眼看著要被他砍掉整只手,一杆紅纓槍伸過來,擋住了劍光。

好險!

這怪物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厲害了?

那人撲通跌坐在地上,錦衣濕了一大片,自己先尿了褲子。他的同伴個個脹紅著臉,憋笑憋得辛苦。

“丟人現眼,還不快滾!”雲嘯風平日裏最見不得這種慫蛋,不悅地呵斥了一聲。

同伴趕緊將那人拽起來,拖離此地。

雲嘯風收回紅纓槍,看向鹿鳴珂的眼裏不免都是些不贊同:“他只挑釁你一句,你就要砍了他的手,未免太過狠毒。”

鹿鳴珂看也不看他,轉身就走:“與你無關。”

“等等。”雲嘯風橫著紅纓槍,擋住他的去路,“我看你長進不少,我們比劃比劃。”

“不感興趣。”鹿鳴珂也明白鋒芒畢露不是好事,況且,他還要去找他的小鳥。

“還沒有人能拒絕我下的挑戰書。”雲嘯風本就是好戰的性子,遇著對手,哪有放過的道理,“小子,你今日不打,也得打。”

以前,他只知這個醜八怪是帝姬命定的夫婿,看他哪哪都不順眼,卻也沒當回事,如果他一直這麽廢下去,等淩秋霜回來,肯定會撤銷他和羽徽若的婚事。但剛才,他親眼所見,少年所使劍法,絕非等閑之輩能做到的。

在不斷遭受打壓的情況下,還能取得如此成就,這小子,真不愧如淩秋霜所說,是可造之材。

雲嘯風思緒回籠,手中紅纓槍|刺向鹿鳴珂,鹿鳴珂只能被迫格擋,腕底翻轉,以劍刃回擊。

無數次經驗告訴他,不反擊,會受重傷,更有可能,會死。

他這一劍直叫雲嘯風大呼驚艷,對待他的態度,登時慎重了起來。

雲嘯風久經戰場,所學都是羽族最好的師傅教出來的,反觀鹿鳴珂,學了錯誤招式這麽多年,作戰經驗不及他豐富,手中的殘劍更是不敵紅纓槍的鋒利,不消片刻,就落了下風。

雲嘯風以槍尖挑他手中劍,想迫使他棄劍認輸,鹿鳴珂緊抿著唇,神色凝重。

有強大的對手喂招,能更快地敦促他成長起來,雲嘯風的每一招一式,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,幾乎挑不出突破口。

鹿鳴珂默默記著他的招式,忽而,紅纓槍|刺向他的腰間,他的腰身向後彎折,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躲開了這一招。

塞入腰間的紅玉珍珠手串,被雲嘯風的紅纓槍挑了出來,啪嗒落在地上,散落一地。

其中一顆殷紅的小珍珠滾到雲嘯風面前,撞上他的鞋尖。雲嘯風撿起珍珠,放在指尖摩挲著:“這是……帝姬的紅玉珍珠?”

“臭小子,你怎麽會有帝姬的紅玉珍珠?”雲嘯風收回紅纓槍,狠狠往地上一戳,拿著紅玉珍珠質問,“說,是不是你偷來的?”

帝姬愛珠玉,羽族人盡皆知,這串紅玉珍珠是帝姬十四歲那年從海邊淘來的,平時舍不得佩戴,只有重大日子,才會配在腕間。

帝姬這麽喜歡這串珍珠,輕易不會給人,更何況還是這個她討厭的醜八怪。

所以雲嘯風斷定,這串紅玉珍珠是鹿鳴珂用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。

鹿鳴珂聞言,暗自驚疑。

這紅玉珍珠是羽徽若的?小鳥怎麽會有帝姬的紅玉珍珠?難道是小鳥偷來的?

小鳥連摘果子都不會,哪裏來的錢去買這串紅玉珍珠,極有可能它想拿東西換他的果子,就飛進了帝姬的寢宮,偷走了帝姬的紅玉珍珠。

帝姬脾氣壞,此事涉及到她最喜歡的珍珠,要是讓她知道小鳥的存在,多半會讓人捉住小鳥,拔了毛燉湯。

想到此處,鹿鳴珂便沒有出言為自己辯駁。

雲嘯風只當他是默認。

“好啊,還真是你偷來的!帝姬待你不薄,你身上穿的衣裳,臉上戴的面具,都是帝姬特意叫人為你做的,你非但不感恩,還敢偷帝姬的東西,簡直就是個白眼狼。”

提起鹿鳴珂這身水墨風錦袍,雲嘯風幾乎咬碎一口白牙。

前些日子,帝姬叫貼身宮女向他問了身量尺寸,他私下打聽,才知帝姬拿著他的尺寸裁衣裳。他的生辰快到了,他以為是帝姬要送他生辰賀禮,滿心歡心等著他的禮物,結果轉眼就看到這套非常符合他心意的衣服穿在了鹿鳴珂的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