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天淵(第2/3頁)
看見他這個模樣,羽徽若怎麽可能吃得下去眼前的美食。
宗英是鹿鳴珂派來打探她消息的,少年機靈,快七曜閣其他弟子一步找到羽徽若所在,奈何不敵姜潮生,被他擒了個正著。
“不喜歡這些嗎?”姜潮生拎起酒壺,倒了盞嫣紅色的石榴酒,“我知你不喜人間濁酒,這石榴酒是特意為你準備的。”
他剛沐浴過,換了件天青色的袍子,長發隨意用竹簪半是束起,半是披垂身後,發尾裹著水汽,愈顯得烏黑。
這裏是他的一處別莊。七曜閣當了這些年的二師兄,所攢的身家幾乎都在此了,來別莊的路上,碰上幾個圍剿他的名門正派的弟子,被他吸了血,現在的他一改先前蒼白的面色,滿臉都是紅潤,除卻過於清瘦,倒有舊時二師兄的幾分風采。
羽徽若不由想起他飲用那幾人鮮血後,滿臉頹喪地坐在陰暗的角落裏。
血魔嗜血,發起狂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,從前懼黑的二師兄,做了魔,卻見不得日光,被迫終日與黑暗為伍。
他對羽徽若說:“你看到了,人不人,鬼不鬼,這就是如今的我。”
他也曾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,讀書好,劍學的更好,如果沒有望仙台上的那場變故,他會去參加劍仙大會,與鹿鳴珂直面交鋒,不管輸贏,都會揚名天下,與志同道合的少年們,放縱這大好的年華。
“你在想什麽?”羽徽若的神遊引起姜潮生的注意。
“姜潮生,你這個七曜閣的叛徒,你殺了掌教,還劫走師伯,有本事你沖著我來,不許打師伯的主意。”地上的宗英清醒過來,方一動,掌中傳來的劇痛叫他冷汗淋漓,每吐出一個字都伴隨著吸氣聲。
他憤憤瞪著姜潮生,恨不得用目光將他淩遲。
姜潮生揚起手腕,將杯中酒都潑了出去。
宗英仰慕躺在地上,不能動彈,這杯酒盡數都潑在他傷口處,痛得他打了個激靈。
“你和鹿鳴珂之間的恩怨與他無關,你不要再折磨他了。”羽徽若顫顫巍巍伸出手,用盡渾身力氣,抓住他的手腕。
她這一動作,桌上的杯盞被她撞出去,嘩啦碎在腳下,紅色的石榴酒潑在了她的裙擺上。
宗英怒道:“師伯無需為我求情,師父說過,做人要有骨氣,落在這魔頭手裏,我就沒打算活著出去,要殺要剮盡管來,但凡我皺一下眉頭,名字倒過來念。”
羽徽若抓著姜潮生,極力保住宗英的命,奈何這個小子和雲嘯風一樣有股憨勁兒,傷得那麽重,還有力氣破口大罵。
羽徽若當心他真的激怒姜潮生,抓著姜潮生的那只手更加用力。她只覺自己吃奶的勁頭都使出來了,姜潮生兩指鉗住她的手,輕而易舉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。
羽徽若跌坐在地上,沒有力氣爬起來。
姜潮生走到宗英面前半蹲下來,那少年本來還在罵罵咧咧,被他這麽突然一湊近,腦海中嚇得空白一瞬,愣是沒吱聲了。
姜潮生握住插在他掌中的簫中劍,轉動了一下。
掌中鮮血淙淙,宗英登時五官扭曲起來,這下連話都罵不出了。
姜潮生抽回碧玉簫,揪著他的衣襟,提起他的上半身,鄙夷道:“比起你師父,你真是丟人現眼,殺你,我嫌跌了我的名頭。回去通知你師父,想要奪回羽族帝姬,就去天淵找我。”
*
天淵是上古時代神魔大戰留下來的,本是一道裂縫。那一戰,神、魔、仙、人四族都參與了,歷時百年,在整個大地掀起一場浩劫,也是那場大戰,神隕魔滅,有了羽族和魔人,迎來一個全新的時代。
魔人是人與魔的後代,骨子裏有著魔的驍勇善戰和冷血殘酷,為防止他們卷土重來,重現浩劫,最後一位神靈隕落前,劈開天淵,將魔域徹底分離出去。
魔域氣候惡劣,魔人一直覬覦著人族和羽族肥沃的土地,多次想渡過天淵,侵占人羽兩族的地盤。人羽兩族雖有紛爭,在對付幽都魔人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意見一致——劃分天淵,各自派兵駐守。
姜潮生放走宗英,草草吃了這頓飯。他將別莊內的東西都收歸儲物袋內,披上一件紫金袍,封印了別莊,帶著羽徽若趕往天淵。
天淵下面煞氣翻滾,為防止這些煞氣湧向人間,仙門百家曾聯手在此設下結界。四時氣候變幻,這個時節已是初冬,天淵絲毫不受影響,依舊溫暖如春,斷崖畔甚至生長著一株桃花。
姜潮生打暈人族駐守的士兵,登上斷崖,將不能動彈的羽徽若放在桃花樹下。
風吹過樹梢,幾片花瓣凋落,好巧不巧,其中一瓣落在羽徽若的眉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