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不死
阿曇一大早就忙活起來, 因為羽徽若心血來潮想學做甜湯。
阿曇聽流觴說,昨夜有四個羽人刺客落網,想來羽徽若做甜湯是為了哄太子殿下, 保住那四個羽人刺客的性命。
甭管羽徽若的動機是什麽,她肯為太子殿下學做甜湯, 天子殿下知道肯定會開心的。太子開心, 流觴就開心,想到這裏,阿曇更加賣力。
太子殿下那邊雖未明說, 流觴給過暗示,太子殿下不是真的想斷了帝姬的夥食, 他只是與帝姬吵架,一時下不來台,相反的,流觴還常常給阿曇塞些好食材,用來給帝姬補身子。阿曇這下不裝了, 直接問廚房那邊要了做甜湯所需的食材,與羽徽若泡在廚房裏一整日,總算教會了羽徽若燉甜湯。
翌日一早, 羽徽若就進了廚房, 還不許阿曇圍觀。
甜湯要小火慢燉,羽徽若嫌熱, 除了偶爾看看火, 其他時間都在院中修剪花枝。
兩個時辰後, 羽徽若端著燉好的甜湯, 去尋鹿鳴珂。
羽徽若一走,白漪漪出現在廊下, 手中攥著半包□□,隨手丟在了羽徽若剛修剪過的花叢裏,古怪地看著她的背影:“羽徽若,我這次要看看,你怎麽向他解釋。”
羽徽若燉這甜湯,是給鹿鳴珂的,不過不是用來哄他的。走到半道上,趁四下無人,她掏出白梨交給她的丹丸。
剛揭開蓋子,一股濃郁的清甜香氣撲入鼻中,羽徽若沒忍住,放下丹丸,用勺子舀了一勺,自己先嘗了一口。
嘗過了第一口,又想嘗第二口、第三口,三勺入肚,羽徽若忍住了。這甜湯是給鹿鳴珂的,她都喝了像什麽話。
她想起正事,準備捏碎丹丸,放進甜湯裏,對面有道人影走來。
羽徽若慌慌張張將丹丸重新塞回腰間,正了正臉色。
來人是鹿鳴珂的侍衛,流觴。
“帝姬。”流觴早聽阿曇說帝姬要為太子殿下燉甜湯,等了這麽久沒等到人來,還以為帝姬不幹了,自己親自過來瞧瞧,這會兒見了羽徽若,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,“殿下這會兒無事,正在屋中看書,帝姬這湯是給殿下的吧,快隨我來。”
流觴一通搶白,羽徽若無話可說,只好先放下這下藥的事,跟上了他的腳步。
“殿下,帝姬給您燉了甜湯。”流觴歡天喜地,語氣比過年還高興。
鹿鳴珂本埋首書案,聞言,擡起腦袋。
流觴已退了出去,還知情識趣地合上屋門,獨留下二人。
鹿鳴珂合起手中書頁,面上表情看不出變化,問:“你來做什麽?”
“你沒聽見流觴說的嗎?”
“這種事無需你親自動手,怎麽說你都是羽族的帝姬。”鹿鳴珂壓住唇角的弧度,故作面無表情地說道。其實,她做甜湯的事,流觴早就跟他匯報了。
“我怎麽聽到你說,我是新來的婢女。”羽徽若打開燉盅,倒了碗甜湯,“這會兒不認賬了可不行。”
她推開他書案上的書籍,將那碗甜湯放在他的面前:“我親手做的,你嘗嘗。”
“如果你是有事求我,不必如此拐彎抹角。”
“這事我不求你。”羽徽若端了張凳子,在他對面坐下,一雙烏黑的眼睛直直將他盯著。沒來得及下藥沒關系,先把他胃口養起來,日後再下藥也不急。
鹿鳴珂端起那碗甜湯,舀了一勺,遞到唇邊,方要喝下,動作突然停下。
羽徽若心臟突突一跳,還以為他發現自己偷喝了。
“這是你親手燉的?”
“那還能有假。”羽徽若伸出雙手,白皙的手背上,都是生火時留下的烏黑印子,“來,都喝了,不許剩。”
“你真的要我喝下?”
鹿鳴珂的語氣很是古怪,羽徽若心想,這甜湯她都喝了好幾口,自問滋味是不錯的。她認真地點頭:“當然要喝了,這些都是我的心意。”
“原來這就是你的心意。”鹿鳴珂重重將碗擱在了桌子上。
“不喝就不喝,你沖我發什麽脾氣,別以為這是你的地盤,你就可以作踐我了。”羽徽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她的身子已經養好了,力道比鹿鳴珂的還大。
她這輩子還沒有這般低聲下氣對過誰,要是真的下藥了,說不定她還會心虛,可這碗甜湯清清白白的,是她燉了兩個時辰的心意,她是真心實意想和他重修舊好的。
他生氣,她更生氣。
她就是嬌生慣養,就是受不得半分委屈。
“你當真問心無愧?”
“問心無愧!”
鹿鳴珂冷笑:“你若問心無愧,就喝了它。”
“喝就喝,誰怕誰。”羽徽若端起湯碗,還未飲下,忽覺腹中劇痛,胸腔內一陣血氣翻湧,盡數化作血箭噴在了那碗甜湯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