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 兩全
整個幽都一夜之間變了天, 除卻身處漩渦中心的幽都權貴們,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新任的君王清算掉,百姓們依舊過著自己的日子, 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。
自古以來,王朝的變遷和興衰, 都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決定的, 與其操心誰做這個皇帝,還不如去操心今年地裏能不能長出更多的莊稼。
鹿鳴珂命流觴宣讀了退位詔書後,就舉行了繼位大典, 正式做了幽都的王君。
上一任魔君留下不少爛攤子都等著處理,大半個月以來, 羽徽若都沒怎麽見到鹿鳴珂,每每到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時,他才回到殿中,擁著羽徽若而眠。
羽徽若以為今日鹿鳴珂又要忙到半夜才回來,剛用過晚膳, 阿曇神神秘秘地走進來,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。
羽徽若紅著臉,點點頭, 算是答應了。
阿曇高興地說:“我去通知流觴。”
屋外飄起了細密的雨絲, 羽徽若坐在鏡前,摘下頭上的發飾, 換了身薄衫, 而後, 阿曇撐著傘, 打在她頭頂,將她送到了鹿鳴珂的寢殿。
鹿鳴珂還未回來, 廊下懸著暗紅色的燈籠,在雨絲裏悠悠地打著旋兒。台階前,有兩人在雨中跪著,身上的衣裳已被打得濕透。
經過兩人身側時,羽徽若看清跪著的兩人是梨夫人和她的侍女。
梨夫人亦看見了她,拽住她的裙擺:“帝姬,帝姬。”
羽徽若能和鹿鳴珂這麽快和好,也有梨夫人的一份功勞,羽徽若駐足,半蹲下身子:“梨夫人,你怎麽跪在這裏?”
“回帝姬的話,公主她想求、求陛下一件事。”前任魔君大勢已去,婢女改口喚回玉梨公主,未等玉梨公主開口,率先答道。
玉梨公主所求的事情,羽徽若有所耳聞,聽說她已在鹿鳴珂的殿外跪了好幾次,鹿鳴珂囚禁了她的父親,她想求鹿鳴珂放她父親回家。
貴為公主之尊,千裏迢迢來和親,嫁給比父親還老的男人,父親又被自己思慕的少年君王所囚,這位玉梨公主,說到底是個可憐人。
“帝姬,求求您,幫我說說情。”玉梨公主打著寒顫說。
“抱歉,公主,這件事我幫不了你,但我可以向你保證,憫之不會傷害鹿城王的性命,只要鹿城王不做出危害幽都的事來。”
鹿鳴珂囚六王,為的是幽都的安定,更是三界蒼生的安定。
“還有,如果你想回鹿城,繼續做你的公主,我可以幫你的。”羽徽若說。
玉梨公主松了手,癱坐在地上,低聲喃喃:“多謝帝姬好意,我想留在幽都,陪著我的父親。”
羽徽若對阿曇說:“送玉梨公主回去。”
阿曇喚來兩名侍衛,扶著玉梨公主起身。玉梨公主的婢女問她:“公主,我們就這樣走了嗎?”
“既是帝姬親口承諾,做不了假。”玉梨公主望著羽徽若的背影,喃喃說道。
與那玉梨公主說了會話,身上都被雨絲打濕了。入了殿內,阿曇為羽徽若寬衣:“帝姬,快去陛下的被窩裏暖暖身子,我去為你取些幹凈的衣裳來。”
幽都是不會下雪,但入了冬後,天氣比月上城還冷。羽徽若哆嗦著鉆進了鹿鳴珂的被窩,不消片刻,身子漸漸回暖。
她側身躺著,閉目養神,倏然一只寬厚幹燥的手掌伸進來,撫了撫她的腰線,接著,少年的聲音伴隨著淡淡的戲謔,抵著耳畔響起:“今日怎的這般急不可耐,連衣裳都脫了。”
羽徽若抓住他作亂的手,懶懶地掀了下眼皮:“我的衣服都濕了,讓阿曇回去取了。”
“何必如此麻煩,這樣倒省了我的一番功夫。”鹿鳴珂給殿門下了個禁制,褪去身上的衣服,掀開被窩,將羽徽若擁入懷中。
他渾身暖烘烘的,一點都不像是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,比被窩裏還暖和。羽徽若臉頰親昵地蹭著他的胸口:“玉梨公主剛在門外跪著,我讓她回去了。”
鹿鳴珂不甚在意地說:“下次不許再管這樣的閑事。”
羽徽若:“她喜歡你。”
鹿鳴珂:“我知道。”
羽徽若:“然後呢?”
鹿鳴珂:“什麽然後?”
羽徽若:“難道你就沒有別的想法?”
鹿鳴珂:“我不喜歡她。”
還真是直接啊。羽徽若仔細尋思了會兒,鹿鳴珂的確沒對幾個女孩子有過好臉色,她突然好奇:“那日你說,最恨我時,想的也不是殺了我。那我問你,最恨我時,你想的是什麽?”
“真的想知道?”鹿鳴珂挑了下眉梢。
鹿鳴珂這個表情,羽徽若就猜出不是什麽正經的事了,忙說:“不想知道。”
“晚了。”鹿鳴珂已覆身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