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周行止並不喜歡她(第3/4頁)

煙家姨娘多,子女多,院子便也多,很多姨娘都是兩三人住在一個院子裏,她姨娘生了一個弟弟,才能獨自擁有一個院子,名喚聞弦院。

她才回來,便瞧見自家姨娘滿臉喜意的迎上來問她:“可瞧見周行止了?他馬球打得如何?還有,今日晚間,咱們家要來貴客,你——”

“姨娘。”煙楣崩了一路的眼淚順著臉蛋便往下掉:“周行止不喜歡我,我不想嫁他了,你去與他娘說,我們退親吧。”

周姨娘滿臉笑意驟然僵住,繼而勃然大怒:“你胡說什麽!周行止可是聖上欽點的才子!他可入太子東宮為東宮屬臣,日後前途無量,你與他退親,你還能嫁比他更好的嗎?若非是我借著同族的名義,又曾救過他母子的命,這般好姻緣能輪到你!”

周姨娘越說越來火,還抽出了雞毛撣子:“我打死你算了。”

“便是輪不到我,我才不想要!”煙楣又哭:“你打吧,打死我算了,今日我去尋周行止,他對外人都不肯認我的身份,只喚我為妹妹,他不喜我,我嫁過去能有什麽好?我也不要喜歡他了!”

“哭哭哭!日日就只知道哭!你若能有你嫡姐半分,周行止不想認也得認你!”

聞弦院內爭吵不斷,煙楣到底還是拗不過自家姨娘,被姨娘抽了幾下,便回了廂房自己哭去了,姨娘還站在廂房外喊:“你懂什麽!你嫁過去了便知道了,這是門頂好的婚事,頂天好了!日後有你的福氣享!”

煙楣一個人趴在金絲軟床上哭。

周行止與她的姨娘是同族的親戚,周行止父親早亡,母親病重,是周姨娘一直看在與他父母有舊的份上接濟他,讓他母親治病,供周行止讀書。

前些日子,聖上微服私訪去了龍驤書院,與周行止對答後,對周行止的才學大贊,特點了他一介白衣,可不科考,直接入東宮為太子屬臣,但周行止堅持要科考,說十年寒窗苦,要憑自己本事拿狀元,說的聖上龍顏大悅,答應他,無論他能不能當狀元,都允他進東宮。

此事一出,她娘便欣喜若狂的以昔日恩情,要挾周行止與她訂婚,昔日恩情重如山,周行止不願意也得認,否則就是無情不孝。

婚事父母做主,她不願意也沒法子,只是哭啼間伸手擦眼淚,發覺掌心不知何時落了一道細小的傷口,應是那個騎馬的人抽的,頓時更難過了,抱著枕頭哭的越發大聲,廂房外的小丫鬟都聽的嘆氣。

她們家姑娘哪裏都好,就是太愛哭了,像是雨後枝頭上掛著的花兒,稍微碰一下,便要嬌滴滴的落下來幾滴露。

等她哭夠了,長姐也回來了。

她的長姐,煙府嫡長女,煙桃,生來聰慧,自小便由父親親自教導——他們的父親是當朝右相,父親對一對嫡子嫡女都分外寵愛,親手教導他們讀書學習,還準備送他們入朝為官。

大奉前些年便有女子入朝為官的先例,只不過,朝堂之上,女子總比男子難一些,但有煙右相為靠,煙桃難也不會難到哪裏去的。

至於其他的庶子庶女,都篩選過一遍讀書的資質,資質好的便培養些許,且看他們自己本事,資質一般便丟去自生自滅,女子拿來婚配,男子隨意扔個官銜、丟去管一片地方,便算安置了。

煙楣實在是不聰明,那些書本怎麽啃都啃不明白,她的資質都長在臉上了,便早早被送去習技藝,待價而沽。

因此,煙府的孩子們自小就都養成了勢力攀比的性子,還有幾分市儈,面上藏的好,一回了府內,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,便不演了,互相踩低捧高,日日爭執,吵急了跳起來抽兩個耳光都是常事,越是位卑,越不把自己和對方當人看。

待到晚間,煙桃便來聞弦院尋了煙楣。

煙桃以往從不跟這些庶女玩兒,她只與國子監的那些嫡女嫡子們出去打馬球,吃茶、參詩社,或者偶爾給一些聰慧的庶女們指派些活兒,讓她們跑腿,但不知為何,近日突然常來尋煙楣玩兒,還待煙楣十分好,煙楣受寵若驚的接著。

周姨娘曾與她推測過,應是因為她與周行止結了親,煙桃想拉攏周行止,才會與她交好。

姐姐來了,她難過也得起來招待,擦了擦哭紅的眼眶,爬起身來便要給姐姐行禮。

煙桃只拉著她的手,道:“你我之間親姐妹,講究這些做什麽?今日西江候世子與西江候郡主來京中了,我們約了今晚去夜遊花河,我領你去見見人,西江候才從西蠻那邊被調遣回來,西江候郡主沒什麽朋友,若能做她閨中密友,日後自有好處。”

煙楣自當知道結交貴女的好處,單說今日這馬球賽,若不是她姐姐帶她,她的身份便進不去。

可她又實在是臉皮薄,嘴笨,沒有那個能捧著人、哄人開心的巧嘴和本事,偏偏還有點記仇,旁人待她不好,她會還手,還不了手就憋屈的好一段時間都忘不掉,所以不大愛往貴人邊上湊,湊上去了,也不見得能惹人家喜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