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章 三更君

◎夜襲對峙,她的味道◎

巡檢司正廳, 上座是馮雨巖老將軍。

俞星臣將霜尺的招認,他們所推算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。

他的口齒明白,條理清楚, 馮雨巖微微點頭。

“這麽說,真兇就是這叫霜尺的娼女, 在那兩家妓院出事之時, 她也並無不在場的人證……大有機會前去作案。”

俞星臣道:“是, 已經緊急派人卻追那所謂雲州的李麟, 按照腳程, 此人應該剛出京畿地界,按理說一兩天便能找到。”

馮雨巖沉吟道:“如今最要緊的是將她的證供記錄清楚,她的情形如何?”

“太醫院的楊太醫正看著, 暫時還無性命危險。”

“這就好,讓她如實招認,怎樣殺害的兩名花魁……以及各疑點都解釋清楚便可。”

俞星臣聽到這裏, 隱約聽出了一點不同的意思。

馮雨巖卻不動聲色道:“對了, 那順天府的孫衙內, 還有曹校尉之子還在司內?問明口供便許他們離開吧。不必牽連無辜。”

“是。”俞星臣頓了頓:“吏部聞侍郎府公子的口供並無。”

“聞北薊的身體不好,先前就在門口發病, 等他情形穩定了或許再補上, 也或者不必,畢竟此事跟他無關。”

俞星臣看了眼老將軍, 見他垂著眼皮, 似正尋思什麽。

“老大人, 現在只有一點, 薛參將還覺著此事有異, 他懷疑霜尺並非真兇。”

馮雨巖皺眉擡頭:“十七?這還有什麽可懷疑的, 相貌跟畫像一致,又有親口招認,又幾乎是捉了現行。他又弄什麽?”

俞星臣道:“因為之前到巡檢司報信的那顧瑞湖的小廝並未找到,薛參將懷疑那人的身份。”

馮雨巖的目光湧動:“胡鬧,跟隨顧二公子的人那麽多,也許報信的那人並未回去,跑到別處去了呢?他總是這樣異想天開。”

俞星臣欲言又止。

馮雨巖道:“這案子本是尋常花魁被殺,如今更把漕運司牽扯入內,偏偏……還有孫,曹甚至……幾位。再拖下去恐怕更不好看,當斷則斷吧,你回去,叫十七莫要胡鬧,不要平地生波!”

俞星臣自上廳出來,正自往回,恍惚見一道人影往外去了。

他駐足的瞬間,靈樞道:“那看著像是小侯爺。”

俞星臣一個激靈:“看看他往哪兒去!”

靈樞閃身去後,俞星臣自行回廳,他的副手忙來稟告:“方才小侯爺去看過那個娼女,正她已經醒了,也不知他說了句什麽,那娼女忽然情緒反常,叫嚷什麽‘不是’……”

俞星臣轉去看霜尺,正見顧瑞河在問她:“薛十七跟你說什麽了?”

霜尺靠在床邊,一手遮著臉,恍若未聞。

楊佑維在旁邊,擔心顧瑞河再度動手,不料顧大公子這次還算克制:“你方才說‘不是’,‘不是’什麽?不是你害的瑞湖,或者……”

霜尺道:“別說了。”

顧瑞河道:“我為何不說?你害了我弟弟,我一定要查個明白,不管是你或者另有真兇,我誰也不會放過。”

霜尺放手,緩緩擡眸:“我就在這裏,那你動手啊。”

顧瑞河一怔。

霜尺卻向著他展顏一笑:“不敢吧大公子?我都已經招認了,你偏偏聽那個十七爺的話,不敢動我一根汗毛,你這麽聽話,怎麽給你弟弟報仇呀,你這會兒若殺了我,我還能趕上他,叫他死的不那麽孤零零的,可惜你……外強中幹,不頂用,我真替他可憐。”

顧瑞河被氣的臉都紅了:“你……”

霜尺卻猛地一把攥住了他的領口,將他往跟前猛地一拉:“動手啊,你還等什麽?”

顧瑞河冷不防,被拉的向前,兩個人幾乎臉碰著臉了。

不知為何,顧大公子竟沒有立刻推開她,或者真的動手。

旁邊的楊佑維看呆了。

俞星臣在門口看到這裏,輕輕咳嗽了聲。

顧瑞河才仿佛反應過來,一把將霜尺推開,卻聽到她悶哼了聲。

他嚇了一跳,才醒悟到自己方才推得好像是她胸前傷處,低頭一看,手掌心果真有些許血漬。

“我不是……”他下意識地想要道歉,話到嘴邊又忙止住。

霜尺疼得臉都白了幾分,她卻咬著唇,毫不在乎般呵呵地笑:“死不了,你的手太輕了。”

顧瑞河抿唇,轉開頭去。

俞星臣走到跟前。

他先看向顧瑞河:“公子可否先退避。”

顧瑞河同他對視片刻,又看了眼霜尺,竟沒有再說什麽,拔腿出外。

俞星臣又看向楊佑維,楊太醫起身,退了出門。

室內再無別人,俞星臣看向霜尺,卻見她因為疼,正微微地發著抖。

俞星臣道:“先前小侯爺說,你這手法不像是自戕,倒如同尋死。”

霜尺半閉著眼,冷笑不語。

“我本半信半疑,現在看來竟給他說中了,你……真的是在給什麽人打掩護?”